Page 54 - 秀治的繡製傳奇

52 梅花繡傳奇 久違的楊秀治與梅花繡
文•楊淑清
小酒瓶
或許,事情的發生就在那個時刻──是清晨、暗夜或是 看似平淡的某個午後。總之 1950 年代,台灣中部豐原的一個 楊姓人家,大腹便便的女人,懷胎十月,終於陣痛了──那 時,台灣剛剛挺過了二戰的烽火,百廢待舉,現代醫療自是 剛剛起步的階段。而豐原也不過位於台中市旁的小鎮,女人 完全不作興到醫院生產,而是務實的把「產婆」給叫到家裡 來。
於是,燈光昏昧之下,接生出一個嬰兒。「咦?」產婆 叫著:「還有一個。」不到五分鐘之內,又生下了另一個。 併躺著像兩支小酒瓶般,這麼瘦這麼小,薄薄的皮乾乾的貼 在臉上......紅嬰仔、紅嬰仔。
「像母豬一樣...」房間外,婆婆直嘟嚷著。女人眼淚直 接由眼角滑落。都已經連生六個了;現在又一口氣生了雙胞 胎。若是生男的,起碼有力氣幹活;女的,有什麼用?誰人 能與命比?女孩子嘛,油麻菜籽命,隨便取個名,一個喚: 阿治 ( 台語:不要了 ),一個喚:阿員 ( 台語:完了,結束了 ),再一律冠上「秀」字。姐姐楊秀治送到鄉下請人代養;妹 妹楊秀員則直接送去當養女。
窮到養不起,做媽媽的卻懸在心裡,每逢裁製衣服,總 記得裁製一模一樣的小小兩件。這樣的習慣一直到小酒瓶們 長大了,哪一個跑去逛街,看到漂亮衣衫,也不會忘掉多買 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