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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時的上海朋友 印度人家 周 峰

父親是木匠，常有人來家裡修理提桶、木

盆等木器家具，其中有位養奶牛的印度人常騎

自行車來我家，約父親去他的牧場修理牛棚門

窗、屋頂、栅欄，接觸多了，也便熱絡起來。

原本我對“印度阿三”的感覺不好，心裡很排

斥。自從認識了這位印度人後，便逐漸改變了

原有的看法。他是牧場主，四十來歲，高個挺

拔，平易近人，操著一口不太流、帶有英語腔

的上海話，讓人新奇又親切。也許他信奉印度

教的緣故，平時不用包頭巾，長相和善，我稱

他為“印度爺叔”。他太太是上海人，長得蠻

漂亮的，性格熱情奔放，很好客。他家有一個

剛滿周歲的混血女兒，卷髪、大眼睛，胖乎乎

的，很可愛。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他家牧場位於四平路頭道橋的橋堍南側，

印度巡捕 舆沙涇港相依相伴，場内劃分爲兩個區域，東

塊為住宅生活區，西塊為牛棚牧場。他家的住

“紅頭阿三” 是上海地方話，是上海人對 房，類似於洛杉磯郊區常見的獨立屋，百來平

印度人的習慣稱呼。舊時，英租界內一般的小 方米，尖屋頂，灰瓦白牆，全木結構，依河而

巡捕多是從英國殖民地印度調來的，這些巡捕 建。屋前是一個種花草的庭院，屋後是一塊緑

多為錫克人，信奉錫克教，將紅色的包頭巾作 茵茵的草地連著河灘。前院竹篱笆圍牆爬满著

巡捕帽，故稱其為“紅頭阿三”。 蔷薇，春夏季節，滿院飄香。

那為何稱謂“阿三”呐，因為英國體系的 父親去他家幹活，我便跟著去那裡玩。初

巡捕，長久以來都習慣被稱呼為SIR，另外，上 次去牧場，零距離接觸那些體型壯碩的黑白花

海人一向習慣在單音節的單字前面添加一個 奶牛，既新鲜、又刺激。後來知道那是荷蘭產

“阿”字。所以上海人叫著叫著就把“阿 Sir” 的“黑白花奶牛”，這種牛也被稱作荷斯坦牛，

叫成了“阿三”。 印度巡捕被凡称为“紅頭 是上海徐家匯天主堂修女院在1901年引入的。

阿三”的，多数是裹红頭布的，是在街上巡邏

的。而印度雇員在機關内部做雜物的，因為他 荷斯坦牛

們多數人的頭上是裹綠布的，上海人則叫他们

是“绿頭阿三”。

上海話中與“三”相關的詞彙如：阿三、

癟三、十三、豬頭三等等，都帶有蔑視的色

彩。當時印度巡捕替英國當差，對上海人很不

客氣，尤其是對在租界混飯吃的車夫之類，動

不動就是揮鞭子，抽棍子。所以上海人就毫不

客氣地叫他們“紅頭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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