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8 - 24

1982 年 4月6日上午，魏老再次來到「怪 次日一早，魏老一來就叫我拿紙和筆，一

屋」。他老人家精神很好，一路上看到花園裏 口氣寫下了昨日的詩句，只是將「四周」改成

濃蔭處處，鮮花盛開，進入「怪屋」後眼前又 了「周圍」。

是小橋流水，生機盎然，頓時詩興勃發，他叫 我正琢磨著，魏老指著這首詩向我解釋：

我拿紙筆來，他要寫一首詩送給我。我趕緊遞 「這前三句是寫景的，最後一句是抒情。這第

上紙筆，他接過來揮筆即書道： 三句有過渡的意思，既是寫景，也帶有一些抒

情，因為這『周圍花朵』可以理解為雙重含

滴滴潺聲細水流， 意，用「畸」而不用「奇」也是取其引申意。

竹橋過渡東西遊。 你想想看，是不是這樣？」經他這樣一點撥，

四周花朵畸相立， 我明白了，「花朵」是寫實，也是比喻，「後
繼有人」是實指，這樣來理解，就覺得整首詩

後繼有人不用愁。 渾然一體，沒有「連不上」的感覺了。

我又追問道：「是不是指革命事業後繼有

我接過來仔細回味，覺得非常親切，不僅 人？」魏老點了點頭，帶著濃重的湖北口音說

文筆清新，韻味十足，而且所寫的就是我們「怪 道：「今年中央精簡人員，老的退下來，換年

屋」樓客廳裏的景色嘛！這是我所看到的唯一 輕的上去。但是不少人對年輕的接班人不放

一首關於描寫「怪屋」景物的詩。有點沒弄明 心，我覺得這是不必要的，所以說：『後繼有

白的是最後一句：「後繼有人不用愁」，不知 人不用愁』。」

與前面幾句有什麼關聯。他當日並沒有做過多 魏老還怕我聽不明白，用筆把這些話寫在

解釋，我當然也沒多問。 我的筆記本上。「後繼有人不用愁」這句話也

是魏老對我們這些年青一代的鼓勵和期待。

過了幾天（5月5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關

於任免國務院和部委新的領導人名單見報了。

這天上午，魏老又到花園來散步。他依舊穿著

那身衣服，不同的是剛修過臉，顯得比往日有

精神。

他甫一坐下，就對我說：「我離開了司法

部長的崗位，你知道嗎？」臉上帶著笑意，神

情非常輕鬆，好像完成了一件重大的歷史使命

似的。我點點頭，告訴他早晨從廣播裏聽到

魏文伯舊照（圖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了。憑直覺，我覺得他是非常甘心情願退下來

的，當真是有「後繼有人不用愁」的胸懷。

這之後，魏老仍是隔三差五前來這裏，我

們仍時常聊天。感覺他雖然不在其位，但仍非

常關心改革開放的形勢發展，認真研究新的問

題。

他從政一生，始終保持著寫詩的習慣。不

魏文伯舊照（圖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久，《魏文伯詩抄》出版了（福建人民出版社

出版），幾年後，上海文藝出版社又出版了一

本魏老的詩集。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