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2 - 財金博雅

我越南家的外公

羅玉婷

我的外公過世了，在高三那一年，十月十四號，正值秋天，秋天的
落葉，既飄搖又是凋零，空氣中佈滿著離別的氣氛，低頭一看隨處可見
的枯黃落葉，像是告知我此時的惆悵與憂傷。那一天剛好也是我考完段
考的日子，我開心的回到家，回到家我向媽媽喊話：終於可以好好的睡

覺了，媽媽當下正在看綜藝節目，笑笑的，隨後卻帶了壓抑很久的哭腔
向我說：外公走了！在那個昏暗的房間，我們沒有再說任何話，綜藝節
目還在播放中，媽媽的啜泣聲也未停過，我坐在房門外好久，我不敢看
我媽，思路無法運作，好久好久，起身去洗澡，拖著沈重的步伐，緩緩
的踏出去，坐在浴室的椅子上，點開歡樂的音樂，試圖掩蓋悲傷的情緒，

打開蓮蓬頭，把熱水轉為冰水，從頭淋下來，刺骨的寒冷，並未頂替我
的痛苦，眼淚伴隨著冰水滑過臉頰，喉嚨好痛，好想尖叫，把音樂轉到
最大聲，生怕自己的聲音傳出門外，傳了一封簡訊給哥哥，半小時來了
通電話，一句 ”你還好嗎？媽媽怎麼樣了？情緒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湧了
出來，歇斯底里地說：媽媽一直哭，哥哥隨後補上 ”我明天就回家”短

短的一句話，卻讓我安心了許多，這通電話也是我回到家最後的對話，
媽媽走下樓，煮了昨晚的剩飯，爸爸下班回來，剛踏進家門，手上的東
西還未放下，媽媽告訴爸爸外公過世的事情，爸爸聽了也沈默了好久，
一家人就這麼安靜地吃完了晚餐。
我的外公九十四歲，是安詳的離開，外公他在前一天晚上，說了他
差不多也要離開了，隔天早晨也像往常一樣，六點起床走去小花園坐

著，看著當年從零開始種的花花綠綠，如今正為寧靜的日子，增加幾
分的色彩，舅舅看到外公有點累，把外公抱起來，抱到搖椅上，大家
都在，都在外公的身邊，陪他聊天，直到外公沒有再說下一句，就這
麼悄悄的，悄悄的離開。

我們都愛他，九十四歲的外公，看遍了紅塵，他愛我們，保護我們，
教導我們，他是我們最敬愛的人，大家說好不難過，您在生前說您死
後要把您的骨灰撒在大海，您要前往自由的國度，跟隨著大海捲走您
這一世的快樂以及悲痛，外公我好想您，好想抱抱您，好想和您一起
吃飯，幫您捶捶肩，我們勝過了語言的障礙，卻克服不了距離的哀愁，
眼淚正在眼眶裡打轉，視線越來越模糊，我沒有擦拭掉眼淚，任由它

隨意的滑落，遠方的廟寺傳來了鐘聲，像是要喚醒我一般，提醒著我，
今晚終究會過去，黎明它會到來。
喔對了！今天晚餐的菜色很普通，卻酸、卻甜、卻苦、卻辣，哎呀
敲敲腦門，不要再思考了，安詳的做一個好夢，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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