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9 - Christies Alsdorf Collection Part 1 Sept 24 2020 NYC

銅鎏金遊戲坐白衣觀音菩薩像
毛瑞
哈佛大學藝術博物館亞洲部榮譽主任暨佳士得高級顧問
此尊十五世紀明代遊戲坐白衣觀音端凝靜穆，且體積敦碩，同
類例子少如鳳毛麟角，是難得一見的典藏之作。縱觀宋 (公元
960至1279年)、元 (公元1279至1368年)、明 (公元1368至1644
年) 三代繪畫，以白衣觀音為題者俯拾皆是，其鑑別特徵為頂
披羽巾，但這類題材在當時的雕像中頗罕。
菩薩 作為「覺者」慈悲為懷，雖已證菩提，但卻捨己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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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願渡盡有情眾生始入涅槃，使其免遭輪迴之苦。 故此，菩
薩體現了大乘佛教普渡眾生的理想。菩薩所積功德廣大無邊，
但卻慨然施予眾生，以濟世扶弱，此乃「回向」或「迴向」，
梵文為parinamana。
菩薩多作早期印度王子打扮，借指悉達多‧喬達摩 (相傳生卒
年約為公元前563至483年) 成為賢劫釋迦牟尼佛之前的俗世身
份，暗示既然身為皇太子的悉達多能修得正果，諸菩薩渡盡眾
生後亦可成佛。如本拍品所示，菩薩造型通常有一面、二臂及
雙腿，但根據個別菩薩及佛經中特定的應化身，他們間或也以
多面多臂之姿出現。菩薩衣飾華美，或坐或立，長髮常綰為頂
髻，側有髮綹垂拂肩頭，且高髻常佩寶冠。菩薩身披帔帛與織
錦半裙，此外滿飾瓔珞，頸項、臂腕和足踝大多佩寶釧。菩薩
跟佛陀一樣雙耳垂長，間或佩戴耳璫。菩薩以跣足者居多，本
拍品便是一例，但早期的印度和中國造像之中，間或也有腳踏
芒鞋或草鞋的例子。 3 姿。 遊戲坐象徵清靜自在、與世無爭，引申為物我相生、靜
本尊結遊戲坐， 身下有葉紋橢圓墊。菩薩坐姿端直，雙肩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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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齊平，昂首平視，為完美之姿的化身。右腿屈膝及腰，右
臂舒放右膝之上，右手輕垂，掌與指尖向下。卧左膝，盤足近
身；左足盤於右腿之下，正面不可見，側面則一目了然。菩薩
左臂垂直，撐扶於身畔墊緣。
菩薩整體造型生動到位，意態悲憫，其面形橢圓，雙頰豐滿，
下巴、口鼻小巧，眼簾厚重，眼瞼微啟，眉如彎月。下瞼多
褶，下巴亦刻一小褶，恍如若有若無的雙下巴。眉心有模鑄
的蛋面光毫 (光毫常被誤稱為「第三眼」或種姓標誌，其實是
指佛教神祇眉間旋生的白毛，其綻放的光芒據說可普照大千
世界。) 菩薩前額頭髮中分，兩側各有一向外旋生的髮卷，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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鈕狀末梢與眉間光毫上下呼應。頭巾之下，露出鬆鬆綰結的
髮辮，部份遮掩了菩薩的長耳，辮梢披肩，髮綹散落於手肘
位置。
此像下身着半裙，腿上衣褶層疊，下襬垂至腳踝。菩薩肩披寬
大舒卷的帔帛，一端沿右臂盤紆而下，下沿飄垂座上，另一端
沿筆直的左臂蜿蜒下卷。半裙質感豐盈，腰際用緞帶結束，其
下再用緞帶隨意打結，長結垂搭腿際，尾端落於墊上。觀音胸
飾華美的長串瓔珞，上方項圈作卷草雙鈎狀，其下懸以珠花；
在觀音背上，精緻的聖線清晰可見，惟近肩處為帔帛遮蓋，但
於前方腰際重現，末端在袍上垂懸舒卷，恍若隨風飄揚。
本尊描寫的是白衣觀音，此乃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化身之
一，其鑑別特徵是頂披羽巾。這一化身出現於繪畫的頻率高於
雕塑，而畫中形象多身穿白袍，所佩珠寶瓔珞不多。觀音被視
為阿彌陀佛的應化身，故其標誌為寶冠或高髻前的小化佛；實
際上，這尊小化佛無論是立是坐，通常都用作觀音造像的鑑別
特徵。白衣觀音間或以小化佛為飾，但為數不多，而且單憑羽
巾已足以辨識其神祇身份及應化身。
「觀音」是「觀世音」的簡稱，出自梵文Avalokiteshvara，意
謂「觀察世間音」，指觀音循聲救苦、有求必應。觀音作為阿
彌陀佛應化身，在賢劫佛釋迦牟尼離開之後與未來佛彌勒降世
之前守護娑婆眾生。提及觀音的佛經共八十多種，其中《妙
法蓮華經》(梵文為Saddharma Pundarika Sutra) 是公認最早闡述
觀音法門的要典，相關記載見於第二十五品。此章又名<觀世
音菩薩普門品>，對觀音有專門的論述，並將之形容為慈悲為
懷、夙夜兢兢的菩薩，芸芸眾生若遭苦厄，稱其名即得解脫。
據稱觀音共有三十三應身，當中有女身，也有多面多臂的形
象。長期以來，該品獨立成篇，以《觀世音經》的形式廣為流
傳，在東亞佛寺廣為吟誦。白衣觀音在中原最早出現於唐代 (
公元618至907年)，流行於東亞各地，且香火極盛，但在印度
佛教並無先例或對應形象，是故亦無沿用的梵文名稱。
傳統以來，中國藝術家僅將遊戲坐與重要的菩薩結合使用，
最常見的是觀音，間或也用作文殊菩薩 (代表善巧智慧) 的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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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默觀之境。一般來說，採用此坐姿的觀音多為白衣觀音 7
或水月觀音 。兩者在繪畫中極易區分：白衣觀音身着素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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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頭披羽巾，下覆寶冠或頂髻，周遭多環境清幽，或伴以飛
瀑流泉； 相形之下，水月觀音通常作傳統菩薩打扮，身處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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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重彩、恍若仙境的青綠山水，其間綴飾珊瑚珠寶，空中懸一
輪明月 (通常借指觀音的背光)，下方有一泓清池，水中月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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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故名水月觀音。 雖然雕像的原配底座和背景大多已無跡
可尋，但兩類觀音仍可輕易辨別，因白衣觀音頭披羽巾，而水
月觀音則作菩薩的標準着裝，身戴珠寶瓔珞，頂髻常飾寶冠。
觀乎南宋至明代繪畫，白衣觀音一般坐於崖邊，身畔常飾飛
瀑，身前或有一泓清池，就此可證諸克利夫蘭藝術博物館
(館藏號1972.160) 及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立軸 (館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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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3.3)。 在寥寥數幅十四世紀同一題材的畫作中，也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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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觀音端坐於海中矗立的茸狀巖座，就此可參照京都國立博物
館藏正悟和尚的立軸 (館藏號A甲275)。 13
本拍品原配底座的造型雖難以考證，但如無意外，漢式蓮華座
和藏式仰覆蓮座均可排除。一般而言，白衣觀音和水月觀音若
配底座，其造型多半是平頂大石，觀音端坐其上遠眺道場。 14
雖然傳世底座大多屬於木雕配件，但有一尊浙江龍泉窯的元至
明初瓷雕水月觀音，便是在兩側嶙峋的平頂怪石之上結遊戲
坐，座下波濤滾滾，其造型與前述京都國立博物館藏畫遙相呼
應； 該例瓷雕為倫敦大英博物館藏 (館藏號1991,0304.3)，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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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為公元1300至1400年，它為推想本拍品底座的原貌提供了線
索。於2019年5月14日，倫敦佳士得拍出一例鎏金銅遊戲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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