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9 - 2020 Sept Important Chinese Art Sotheby's NYC Asia We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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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2020                                          Important Chinese Art | Sotheby's


       本壺所飾的金乳釘,應先於成器之上鑲青銅乳釘,再取金片鑲覆其上。與同時期所流行的鎏金法相比,此法製成之金飾更為純厚,尤顯華
       富。

       嵌飾中除見金銀銅外,戰國青銅器亦見嵌孔雀石及綠松石者,以豐其色彩,然而所嵌寶石大多細小,相比之下,嵌五色琉璃效果更為鮮豔
       斑斕。唯此技法工序繁複且難度極高,冠絕各法,不僅因為當時琉璃製品稀少,亦因各種材質所需技術各異,藝匠因而需要互相合作,佳
       器方成。本壺應在鑄造之時即預留出嵌飾凹槽,再製作相同形狀的琉璃嵌飾,最後將其嵌入器身。正因如此,本器器壁尤其厚實,整體重
       量非凡。

       當時琉璃製品極少,形制也主要為舶來的琉璃珠一類,故此用琉璃裝飾青銅器,極顯奢華。蜻蜓眼紋琉璃珠大約於公元前二千年中葉開始
       出現,主要於埃及,亦見於中東、近東等地區及西方等國,其色彩艷麗,通常被用作護身符。戰國時期,此類舶來琉璃珠傳至中國,不久
       之後中國匠工便開始嘗試製作。最初以陶珠加琉璃作蜻蜓眼紋,後便能製出純蜻蜓眼紋琉璃珠。[1] 單憑外觀,中國所製琉璃珠與舶來者
       不易分辨,但通過化學檢測,則可憑兩者成份區分,證實兩者並存於戰國時期。

       本品以金、銀及蜻蜓眼紋琉璃作飾,華富瑰麗,不單在中國青銅史及金屬器工藝史上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同時也對於中國琉璃發展史意
       義非凡。本器上的三角形及菱形琉璃嵌飾,相信乃特製於青銅作坊附近,專門按本品需要而量身設計,形狀及紋飾均為特別構思。蜻蜓眼
       紋的「眼白」一般呈圓形或橢圓,而本品隨其嵌飾之形改作菱形及三角形,如此幾何構圖,使蜻蜓眼紋融入整體設計,可見中國匠者在舶
       來元素的基礎上,融會貫通,別具匠心。


       與本品最相近之作例為一對青銅壺,據載1930年左右出土於河南洛陽金村,此後流入日本。此對壺尺寸較本品略大(約高42.5公分,不同
       文獻記載稍有出入),鼓腹,長頸,器身錯銀,飾金乳釘,嵌菱形及三角形蜻蜓眼紋琉璃,整體紋飾風格與本品尤近。此對壺例僅見於舊
       出版物,日本以外幾乎未知。二者皆出自大阪浅野梅吉典藏,其一獲列為重要文化財,後進入細川護立侯爵收藏,現存於東京永青文庫
       (圖一)。[2] 與其成對之壺例,則蹤跡不詳(圖二)。[3]杉村勇造形容細川收藏之壺例為周代晚期臻藝之例,很可能是當時君主或諸侯
       傳家之寶。[4] 羅樾論述,此壺華麗非凡,應可斷代公元前500至300年。[5]

       現存第三近例年代略晚於本品:中山靖王劉勝墓出土之乳釘紋銅壺(圖三)。此壺現藏於河北博物院,尺寸碩大,高近60公分,重16.25
       公斤,應為孤例。壺身飾鎏金及鎏銀寬帶紋,頸、腹寬帶紋間作鎏金斜方格紋,交叉點上鑲銀乳釘,方格紋中嵌蜻蜓眼紋琉璃飾。[6] 劉
       勝,中山王,西漢景皇帝之子,葬於河北滿城,出土時身著金縷玉衣,其它陪葬物亦極盡奢華。此壺並帶刻銘,通過銘文可知其曾一度為
       長樂宮中之物。


       中國本土所製琉璃珠可見出土於重要戰國墓葬,如公元前五世紀湖北随州市擂鼓墩曾侯乙墓出土之蜻蜓眼紋琉璃珠串,紋飾風格與本方壺
       琉璃嵌飾非常接近(圖四)。[7] 除此類帶有舶來風格之琉璃珠外,其它形制的琉璃製品於戰國時期極為罕見。此類蜻蜓眼紋琉璃及同類
       品製作時間極短,當時應屬至珍奢華之品。


       時之匠工亦曾嘗試將琉璃施嵌於陶器之上,以模仿嵌琉璃之銅器,從而大幅減低製作成本。[8]現存此類作例極其罕見,可參考一波士頓美
       術館收藏之罐例(圖五),[9]見相類方格紋飾,交叉點上亦飾乳釘。此類嵌琉璃陶器,相信乃中國鉛釉陶瓷之先例。


       自漢代起,琉璃品開始增多,但大多為單色玻璃,常用以代替玉器或其它彩石。此外,亦有銅器飾小塊圓形玻璃以模仿寶石紋飾效果:比
       較一壺例,無蓋,裝飾風格相異,飾金、銀、綠松石及小片圓形紅玻璃(應為模仿瑪瑙),陝西寶雞出土,現存於寶雞市博物館;[10] 倫
       敦大英博物館收藏一錯銀三足敦,亦應嵌有小塊圓形玻璃。[11] 除此之外,嵌玻璃之品僅見於小型銅件,如帶鉤帶扣等。此時期玻璃嵌飾
       造型簡單,多被作為貴重材料的替代品,故其珍貴程度大減。


       方壺器形流行於戰國後期至西漢初期,而如本品垂身鼓腹之比例者,則較為罕有;此壺壺蓋略呈金字塔形,亦屬頗為鮮見。可比較一對方
       壺例,器型略修長,壺蓋相類,但平頂無尖,飾幾何紋及金乳釘,嵌烏銀,原亦或嵌寶石,但無琉璃;其一出自 Eric Lidow 收藏,現存於
       洛杉磯郡藝術博物館(圖六)[12],其二出自 Arthur B. Michael 收藏,後入紐約水牛城奧爾布賴特-諾克斯美術館收藏,售於紐約蘇富比
       2007年3月20日,編號508(圖七)。[13] 另見一方壺例,無蓋,飾錯金屬幾何紋,金乳釘較平,現藏於舊金山亞洲藝術博物館(圖
       八),[14] 同時再見一例,與其相類,錄於《西清古鑑》(圖九)。[15]


       青銅禮器,於周朝深受重視,用於祭祀儀式,以盛食物與酒供奉祖先,以求庇佑。祭祖儀式過後,家族眾人設宴享用祭品,故此儀式亦有
       家族聯誼之效。此類儀式於宗廟舉行,如本品之方壺,或為儀式之盛酒器。儒家《禮記》著於戰國至漢初之間,記載周朝禮儀:「尊用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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