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8 - 弘一大師傳_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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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師父!」叔同聽老和尚要在大勢至菩薩生日為他剃度,又
僕下來虔誠地頂禮。
由於心情的激動、歡欣,與乎突然而來的悲劇情懷,使得他顫
慄地傾瀉著淚水。
「──就在我們寺中的大雄寶殿上,好麼?」
「這,這看師父的意思。」
「你是大根的人哪,李居士。」老和尚鄭重地說:「這次我為你
披薙,你是我最後一個剃傳的弟子哩!」
「師父度我的恩惠,永不能忘。」
「能直下承當佛陀的正法,便是!」老和尚懇切地叮嚀。
「是的,師父。」叔同辭退出來,心裡落下一塊石頭。
回到自己的住處,悲喜交加地念了一陣佛號,把眼淚念得傾注
如泉湧,等心靈重歸平靜,又想到上海的誠子;並非說「器世間」
使他罣念的只有這一個女人。問題是:在世間使他仍然沉重地頂戴
懺悔之情的,便是誠子──這個異國的女人。要說這一段業緣是
「罪」,那麼他該背起這人生旅程上最沉重的責任。過去在十裡洋
場的上海,飛觴醉月於李蘋香、朱慧百、楊翠喜之間,那段回憶使
他了無遺憾;人生的過程本是一種曲線。
對於誠子,則是無辜的;比起他死去的母親,更為悲慘。就世
間的假相說,與他相廝守十年,落得個什麼呢?天啊,想到這裡,
又不禁為這個犧牲了自己半生的「女性」湧出感激之淚來。雖然,
在行動上,他那麼冷漠、堅定;而這顆心,未嘗不是浮動的。也正
為這層緣故,他必須決絕一切,向精神界尋個落腳處,去懺悔、深
思;乃至把「無明」、「煩惱」、「劣根」,淨化為純粹的,至上
的「佛性」。
不這樣,便談不上救世救人。
然後,又想到夏丏尊、豐子愷、劉質平、李鴻梁,這一些淵源
深厚的朋友和學生。自己一旦出了家,不知他們將以何種眼光相
視?
短短的一個月,霎眼間便過去了。在這一個月當中,他把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