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73 - 葉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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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遠去的大師│173
不忘,為了遵從母命,胡適克己內忍,從中也可以看到胡適身上
保存的中華傳統道德的影響。胡適在婚後私下裡對友人直言相
告:我不過心裡不忍傷幾個人的心罷了。假如我那時忍心毀約,
使這幾個人終身痛苦,我的良心上的責備,必然比什麼痛苦都難
受。可見胡適終歸還是一個溫良恭儉讓的謙謙君子,他寧願委屈
自己,而把更多的心思傾注在學術研究上,而將令人心動的愛情
轉化為一種形而上的精神嚮往。
從相識開始,他們一直保持著密切的通信交流,前後長達五
十年。很多年後有一次胡適前去韋女士住處,看到一大束自己寫
給她的信,看了愛不釋手。那些大多是1915-1916年寫的,不由感
嘆:「吾此兩年中之思想感情之變遷多具於此百餘書中,他處決
不能得此真我之真相也。」這是他對自己情感世界的一個總結?
胡適先生既是一個信奉杜威諳熟西方文化的哲人,骨子裡還是一
個典型的中國文人,一個極具自我約束力的年輕才俊。他與韋女
士不是情侶,卻勝似情侶。一次小別後他寫下:「上週四的夜
晚,我深感悵惘,寒風吹落了窗前所有的柳條,竟使我無法為一
個遠去的朋友折柳道別。」他的折柳贈別,表現的正是中國傳統
的習俗,用離別贈柳來表示難分難離,不忍相別。
1958年胡適旅美將近九年後回到臺北,出任中央研究院院長
時已經67歲,他在就職演說中說:「學術界有個普遍的規矩,年
滿65歲的學者退休之後,可以做他自己喜歡做的事,……著書,
寫文章。但在這個時候,國家艱難,……何況我們對中央研究院
三十年來都有密切的關係。」可是胡適到任後,工作並不順利,
領導層中意見不一,常有齟齬,使得胡適先生的心情不愉快。用
當事人的描述,那一天在離住處不遠的中研院會議室中舉行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