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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是經理,就從口袋掏出一張小紙條給我                                                                                                                    會上的講話。大會莊嚴肅穆,與會者神情專注。



                       看,上面是主人的姓名和手機號。我至今記得,                                                                                                                   但此刻的我心裏還開著小差吶,想著剛才那個



                       那個手機號最後三位數是204,白樺。                                                                                                                      白樺 — 一頭零亂白髮,無奈且無助病怏怏的


                                                                                                                                                               樣子。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







                                                                                                                                                                                                                                                      年



                                                                                                                                                                                                                                                      輕


                                                                                                                                                                                                                                                      時


                                                                                                                                                                                                                                                      的



                                                                                                                                                                                                                                                      白


                                                                                                                                                                                                                                                      樺








                              走向晚霞的白樺






                               呵,這麼了不起的大作家、大劇作家。我                                                                                                                      我知道白樺,是在四十年前。那時候,我



                       連忙對管理人員說,快給她買飯。又跑進庫房                                                                                                                    參加1978年全國統一高考,被上海旅遊專科學


                       拿了盒月餅給她。                                                                                                                                校擴大招生錄取。從460米深的千裏江淮煤田,




                                瞬時,這位阿姨露出訝異的神態。在她眼                                                                                                             回到東海之濱的上海,仿佛是從濃煙嗆人的地



                       裏,我這麼個丁香花園「管家」看到白樺名字,                                                                                                                   窖,迎來海平面上初升的太陽。



                       就這麼肅然起敬?也許在阿姨看來,自己的主                                                                                                                            在旅遊專科學校,我廢寢忘食,如饑似渴



                       人不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嗎?有什麼了不起                                                                                                                     地看書、讀書、背書,力爭把被「文革」剝奪


                       啊?!我對阿姨說,問白樺老師好。阿姨說,                                                                                                                    上學的時間追回來。平時從不逛街,節假日其



                       白爺爺住院了,我從華山醫院過來,挺方便的。                                                                                                                   他同學都回家了,我則留在學校。在藏書並不




                                第二天,10月1日。天空下著濛濛細雨,                                                                                                            多的學校新建圖書館裏,我幾乎翻遍了館內所



                       我一早就來到廚房,讓廚房師傅現包一些餃                                                                                                                     有的全國各地剛出版的文學雜誌和主要報紙。



                       子,說我要送去醫院病房。廚師們見我神色急                                                                                                                            我清楚記得有《人民文學》《收獲》《上


                       切,就快速包好了新鮮菜肉餡餃子,燒好裝                                                                                                                     海文學》《十月》,以及我喜歡的《歷史研究》



                       盒,我又三步併作二步,到對面超市買了些                                                                                                                     《文史哲》《新華文摘》等。在那個被喻為「知



                       水果,馬上趕到華山醫院病房看望白樺。                                                                                                                      識爆炸」的閱讀氛圍中,我恨不能整天趴在書




                               老人對一個陌生人的到來,除了說些感謝                                                                                                              案前。



                       之類的話,一臉疑惑。                                                                                                                                        一天,我在《十月》雜誌上看到了《苦戀》




                               病床上的白樺,精神萎頓了不少。那一頭                                                                                                              的劇本。雖然我不怎麽喜歡,但還是被劇本那



                       飄逸的白髮耷拉在腦門上,絲毫看不出以往那                                                                                                                    優美的文字,奇妙的故事情節所吸引,從此,


                       種時髦倜儻,那種瀟灑和銳氣,年老體弱的眼                                                                                                                    白樺這個名字深深印入我的腦中。



                       神似乎也有點滯緩呆板。                                                                                                                                     在流行傷痕文學後的不長時間,所謂批判




                               我安慰他說,好好養病、休息,我有空會                                                                                                              資產階級自由化的聲浪接踵而至,白樺的《苦



                       經常來看您的。至此,他大概也不明白,我這                                                                                                                    戀》首當其沖被點名批評。《解放軍報》社論



                       個丁香花園經理,和他無親無故,怎麼會對他                                                                                                                    點名批評他,中央有關領導同誌批評了他,更



                       這樣熱情客氣呢?                                                                                                                                厲害的是鄧小平在一次講話批評他,講話還收



                               我匆匆告辭了。趕著去參加市委辦公廳韓                                                                                                              入《鄧小平文選》第二卷中。仿佛一夜之間,



                       正代書記主持的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60周年的                                                                                                                   一個詩歌、散文、劇本、小說,樣樣拿得出手



                       小型會議,電視熒屏直播胡錦濤總書記在慶祝                                                                                                                    的文壇菁英,一下子被顛覆到了人生的谷底。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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