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9 - 上海人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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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震文：
我作畫便如同在將夢境呈現出來
作畫之前，我並不能肯定第一筆會落在
何處，就如同我永遠無法確定我的夢從何處
開始；我的畫沒有即時的肯定、固定的程
式，而是隨時地修整，漸次地顯現，就像我
的夢永遠是跳躍的、不可琢磨的；在夢裡，
我可以上天入地騰雲駕霧，作畫時，我是山
川宇宙的締造者。
我的畫就是我夢裡的世界。
當我氣息平和時，我靜靜地磨墨、展
紙、凝思、提筆，我準備進入我的夢境，我
要將我夢裡的世界活潑潑地挪到紙上。
那我今天會從何處進入畫面呢？是山腳
平緩潺潺地小溪？是山道上隨意搭建的簡陋
的草屋？是蔽日的濃蔭？是舒捲的流雲？有
好多的入口，有無限的可能。倘使我不無意
識落下筆痕的話，我可能會無盡地想像下
去；然而當紙上有了墨跡，我就只好隨著這
一處墨跡給我的提示走下去了。
那麼，便隨著這一處水流進去吧。
首先來一條拾級而上的山徑，遙遙插入
白雲深處；待得走累了，就畫個轉折休息一
下；在我的世界裡，我矯健無比，那就把路
隱去吧，攀段山岩；口渴了，來一潭甘美的
山泉，暢飲消除疲乏，順帶清涼身上的汗
水，小歇後再次啟程。再來一段直上雲霄的
險路，無畏無懼地攀至山頂，回頭俯瞰，真
真是險峻無比！一山更有一山高，接著再來
一段刺激刺激。於是就製造險路，用木頭搭
成棧道，一半懸空在外，一半隱在雲中。走
過這一段就安慰一下自己，加上個小酒店，
斟上幾口再作打算……
如此作畫，筆怎麼會不放鬆，氣息怎麼
會不相關，而且意盡筆收，吐盡胸懷，人們
常說的過程，這樣的作畫過程真是修煉心志
的愉快，也不大會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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