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 - 洛城文苑130-139
P. 3
慰 慰 杨 专 辑
楊慰慰簡介:美國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副會長。英美文學專
業研究生,畢業後留校任教。九二年來美,獲工商管理碩士
學位。在洛杉磯定居多年,自營國際貿易。業餘時間喜歡讀
書寫作,大學期間曾嘗試英詩漢譯并在院刊上發表。來美後
作品多為散文和小說等,散見於國內外報刊雜誌。曾任《洛
城文苑》主編,《洛城作家》期刊主編。
人在 天涯
◎楊慰慰
辛梅推著行李車,隨著出站的 牙牙學語的妹妹,圍著噴水池轉一
人潮慢慢走出機場。呵呵,一別又 圈教會妹妹說一句話。夏天的夜晚, 聚餐訂在離辛梅家不遠的香格
是兩年了!家鄉一定變化不小吧? 她和同學們在廣場的路燈下溫習功 里拉酒店。當年的中隊長路楊出面
第 她擡頭望望天空,跟從前一樣,還 課。上中學的時候,她甚至帶領一 邀請,呼啦啦一下就來了十幾個
裝飾畫: 《美人與犬》 繪畫:劉晉平 是灰濛濛的。她打量著來來往往的 群小夥伴與環繞廣場的有軌電車賽 人。岳忠民拍著胸脯對大家說,“辛
133 行人,每個人的面孔都似曾相識, 跑。那時馬路上沒那麼多車,當然 梅難得回來,咱們一定要好好聚
(刊頭題字:何鎮邦) 說不定能碰上一兩個熟人呢,她想。 也沒那麼多警察。有軌電車咣當咣 聚。今天我做東,誰搶我跟誰急!”
期 這一出國就是好多年,一些朋友幾 當開來開去,那是人們唯一的交通 這個昔日調皮搗蛋的淘氣包,九十
美國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主辦 顧 問:陳殿兴、于疆、張棠 乎都不聯繫了,就算在大街上面對 工具,也是這個城市的一道特殊風 年代初下海經商,如今生意做得
面,大概也認不出了。 景。但現在整個廣場都在施工,據 有聲有色。任何時候,只要是老同
主 編:施瑋 副主編:黃宗之 刊頭設計、版面編輯:丁圓圓 歲月不但改變了人的外表,也 說這裏將成為地鐵車站。而有軌電 學一招呼,他再忙也一定推開所有
編 委: 鄭立行、夫英、董晶 網址:http://lacwa.com 改變了城市的風貌。她下意識地看 車早就成了古董,多年前就已經停 雜務,趕來參加聚會。辛梅是當年
本期責編 : 董晶 投稿郵箱:luochengwenyuantougao@hotmail.com 了看自己的裝束,難道真的成了外 運了。 的學習委員,負責班上幾個最差生
地人?辛梅對這個城市再熟悉不過 辛梅東張西望地走著看著,忽 的功課輔導。她對岳忠民的幫助最
了。五月的槐花,八月的海灘,秋 見“大三元”幾個燙金大字映入眼 大,當然也沒少被他們整蠱。老同
學們雖多年沒見,但脾氣秉性依然
鄉 思 抖落一身北美的風霜, 日的螃蟹和冬天紛紛揚揚的大雪, 簾。大門兩旁紅紅的對聯,上面寫 如故。大家無所顧忌,暢所欲言,
她都喜歡。在這裏,她度過了無憂
著:“為名忙,為利忙,忙中偷閒,
放下一肩遊子的行囊。
泡一壺家鄉的清茶, 無慮的童年,躁動不安的少年和徬 且喝一杯茶去;勞心苦,勞力苦, 相互傾訴各自的歡樂與煩惱。這小
香氣裊裊,昇起我心中的惆悵。 徨迷茫的青年。如果不是九十年代 苦中作樂,再斟兩壺酒來。”這不 小的一群人,共同經歷了時代的變
初隨著出國大潮赴美留學,辛梅現 是小時候常在這裏吃豆漿油條的 遷。風風雨雨一路走來,感情深厚
西海岸的熱浪,化不開頑石般的倔強; 在一定和她的同齡人一樣,過著平 “小三園”餐廳嗎?呵呵,真是今 情同手足。
“還記得小時候咱班文藝匯演
太平洋的暖風,吹不去魂牽夢繞的念想; 凡而熱鬧的生活。 非昔比呀!光看看門口幾位身着制 最拿手的二重唱嗎 ?”不知誰嚷了
服,專門代客泊車的年輕帥哥,就
剛出國的時候,辛梅兩手空
曲 固執的胃,仍鍾情家鄉的美食; 空,不得不一邊上學一邊打工。晚 知道這裏早就不賣豆漿油條了。 一聲。
柔軟的心,時時奔湧故鄉的情殤。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正在說
不知不覺,辛梅穿過熱鬧的天
上拖著疲憊的身體,躺在車庫裏的
時光如水,在靜靜流淌; 小床上,透過小小的窗口,看著天 津街,來到勝利橋。她想起初戀男 悄悄話的辛梅和鳳珍。 當然記得!
如煙的歲月,已飄逝遠方; 上寒星閃閃,彎月如鈎。她孤寂的 友路楊,仿佛看見年輕的他正站在 辛梅百靈鳥般清脆的女高音,搭配
多少年浪跡天涯; 心隱隱作痛,她思念親人,想念故 橋頭向自己揮手。那個橋頭曾遠遠 鳳珍悠揚婉轉的女中音,是每次文
卻還思念那生我養我的地方。 鄉。 地對著辛梅家的窗口。他天藍色的 藝匯演最受歡迎的節目。《聽媽媽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辛梅熬 短袖上衣,像一面耀眼的旗幟,襯 講那過去的事情》《北京 • 地拉那》
那裡槐花飄香,海風輕浪; 過了新移民最艱苦的時期,終於在 映著灰暗的橋身。這一抹天藍更像 《讓我們蕩起雙槳》這些歌曲的旋
那裡有摯愛親朋,情深意長; 美國擁有了自己的家。上班族的 一團火,燒得辛梅茶不思飯不想。 律就像鐵鑄石刻一般,深深埋藏在
那裡有走過的路,翻過的崗; 生活緊張單調,下班後舒適安逸。 當年媽媽極力反對辛梅的初戀,男 他們的記憶深處。幾十年過去了,
那裡是我的搖籃,青蔥的歲月曾在那裡閃光。 丈夫孩子,柴米油鹽,一切按部就 友不敢輕易登門,只好用特殊的方 依然耳熟能詳。
班。然而,“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 式傳遞相思。唉,辛梅歎了口氣。 與多年前一樣,辛梅和鳳珍彼
◎ 楊慰慰
多少次午夜夢迴, 的笛,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 當年媽媽的反對是有原因的。那時 此對望,心照不宣,輕輕唱起《讓
錯把他鄉當故鄉。 夢中的一切熟悉又溫馨, 兩人只有十八九歲,前途未卜。路 我們蕩起雙槳》。唱著唱著,辛梅
多少年癡心未改, 父母依稀還是昨天的 楊本應上山下鄉,但他一心考藝術 的眼睛濕潤了。她想起與小夥伴們
走遍天涯海角, 樣子,頑皮的弟妹 院校,所以在家拼命苦練小提琴。 一起經歷過的歲月。想起秋收時
只要看見天上的月亮, 一如既往在打鬧嬉 幾年後,辛梅上了大學,他也如願 節,在農村一起幫助老鄉摘蘋果,
就想起了故鄉…… 戲……那時的柴 考入南方的軍隊文工團。從此天各 掰玉米;想起在夏日的海邊一起抓
米油鹽,那時的 一方,這段初戀也就無疾而終了。 螃蟹,拾貝殼。
大街小巷……說 許多年之後,當互聯網慢慢縮 辛梅想起自己多年來置身海外
不清是懷舊還是 短了人們之間的距離,辛梅又遇見 喧囂的都市,為生計奔波忙碌。物
玫瑰 的 靈性 思鄉,午夜夢 了路楊。 轉星移,時光如梭。慢慢地,她發
現自己從陌生到熟悉,從抵觸到接
坐在茶餐廳的落地窗邊,兩人
回,醒來時倍
受,已經在異國落地生根了。這裏
感惆悵。
端詳著多年沒見的初戀情人。人到
淡淡的鄉愁 相對無言,不知從何說起。她仔細 有溫馨的家園,有丈夫、孩子、朋
◎楊慰慰 像曾經的愛人, 中年的他,眉宇間寫著滄桑,眼神 友、同事。這裏像溫柔的陷阱,又
鐫刻在辛梅的心 變得深邃、沉靜。 像一道衝不出去的圍城,將她情感
靈深處,久久難以 空氣中彌漫著咖啡的香氣,音 和血脈中那種根的意識慢慢淡化。
父親一生愛花,尤其對玫瑰情 那次戰鬥的慘烈,父親在 忘懷。 響傳來流行於七十年代的英文歌 她一度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那
有獨鍾。第一次來美探親,看到我 多年之後仍記憶猶新。小號 開門進屋,她看 曲《 又 見 昨 日 》(Yesterday Once 些童年的記憶,慢慢淡忘了;刻骨
院子裡剪下的玫瑰枝,連呼“可惜 班的戰友們全部遇難,只有父 到白髮蒼蒼的母親靠在沙 More): 銘心的愛情,慢慢模糊了。此時此
可惜”,順手插入盆中,數日後發 親在激戰中滾落山崖而僥倖逃過一 發上打盹兒。 回頭看 刻,這一切又鮮活起來,她心底壓
出嫩芽。搬入新家時,我將新枝移 劫。 “媽媽”,她輕輕喊了一聲, 歲月如何消逝 抑多年的熱情又燃燒了起來。她不
栽入園。如今幾年過去了,父親當 還有一次,在淮海戰役中父親 母親猛地睜開眼,看見日夜思念的 我曾擁有的那些好時光 禁問自己:為什麼要背井離鄉,出
年順手扦插的枝條居然繁衍成一個 身負重傷,大腿動脈被打斷,血流 女兒就站在面前,淚珠不聽話地滾 讓今天多麼令人哀傷 國遠行?
偌大的玫瑰園! 如注,生命垂危。當時醫療條件非 落下來。她一把抓住女兒的手,一 變化多大啊! 她把親情、友情,還有曾經的
或許是在父親的熏陶下耳濡目 常有限,當他被戰友們輾轉送到後 邊輕輕撫摸一邊問道:“你的臉色 我要對他們唱 愛情都遠遠地留在了故鄉,可是真
染,我也喜歡上了玫瑰,而且一發 方醫院的時候,整條腿已經腫脹青 不好,吃飯了嗎?”“飛機上吃過 愛的心曲 的能完全拋開嗎?她在心裏劃著問
不可收拾。 紫,無奈醫生決定立即截肢,否則 了。”辛梅有些感傷,已經五十幾 每一句我都要牢記 號。這片生她養她的土地,像磁石
我喜歡玫瑰,不拘顏色,只偏 性命難保。但父親在被推上手術臺 歲的人了,可在媽媽面前還是個孩 這首歌辛梅不知聽了多少遍, 一般吸引著她。她感覺自己像一隻
愛香氣濃郁的。每到花草坊,一定 的一瞬間突然清醒,死活不幹。原 子。媽媽牽挂的永遠是孩子的溫飽。 但今天聽來卻格外傷感。路楊離婚 綁著兩根線的風箏,一頭繫在故鄉
循香而去,直奔玫瑰花圃,在那裡 因很簡單:如果只剩下一條腿,不 母親的背更駝了,臉上又多了 後再婚,女兒也上大學了。尋尋覓 的媽媽手裏,一頭繫在大洋彼岸的
評頭論足流連忘返。遇到愛不釋手 但上不了戰場,還會成為別人的負 幾塊老年斑。她中風後落下後遺症, 覓多年,他一直忘不了這段刻骨銘 兒子手裏。她的心在大洋兩端飄蕩
的,定要搬一盆回家。我的院子裡, 擔。執拗而又樂觀的他,憑著頑強 雖然定期針灸按摩,但至今仍不良 心的初戀。而今再相聚,物是人非, 著,人也在大洋兩岸穿梭奔波著。
陽臺上處處種著形色各異的玫瑰。 的生命力不但保住了腿活了下來, 於行。前些年母親身體硬朗的時候 彼此都有太多的改變。千言萬語只 辛梅迷惑了,有的時候,魂牽
客廳、餐廳和洗手間的花瓶裡常常 而且又真的重返戰場。 曾赴美住過一段時間,但中風之後 能藏在心底,更多的是關心和祝福。 夢繞的故鄉變得陌生了;又有的時
插著新採的、還帶著露珠兒的花兒。 父親是我一生的楷模。他的精 生活不能自理,全靠保姆照料。她 “不管怎樣,今生今世愛過了, 候,她懷疑自己是否對生活了二十
那沁人肺腑的香氣瀰漫在室內,令 神,他的品格時時影響著我,激勵 怕去美國生活不適應,沒有醫療保 知足了。”說著,他的眼眶紅了, 多年的異國有真正的歸屬感。
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著我。來美國二十多年,在秉燭夜 險會給辛梅添麻煩,所以就不打算 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你怎麼樣, 世界之大,哪裡才是家呢?
花兒開的多了,我常常作為禮 讀的時候,在為生活掙扎的時候, 再去美國了。 過得還好嗎?”他問道。
物贈送朋友。特別是哪家孩子畢業, 在獨自撫養年幼兒子的時候;在迷 “美國有什麼好,金窩銀窩不 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心頭, 著名文學評論家陳公仲點評:
哪家有聚會或慶典活動,一束香氣 惘、徬徨,心情跌入谷底的時候, 如自己的草窩,中國人還是要葉落 辛梅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四溢的鮮花總是很受歡迎。漸漸的, 我常常想起父親。想起他身上的彈 歸根。” 出國後,她與前夫也分了手。幾年 楊慰慰的《人在天涯》,用
我種玫瑰出了名,鄰居們送我一個 孔,想起他陽臺上那一簇簇生機勃 葉落歸根?辛梅心裏一顫,這 後,她再婚,嫁給了一位白人工程 豐富深沉的情感,詩歌的語言,
雅號“Rose Lover”(玫瑰迷)。 勃的玫瑰花。漫漫人生路,暗礁密 幾個字近年來一直在辛梅腦中徘 師。對方離婚帶著女兒,辛梅帶著 音樂的旋律,慈母的形象,初
父親常說,春天的杜鵑,夏時 布,荊棘叢生。只有靠堅定的意志, 徊,揮之不去。 兒子。兩人算是搭夥過日子吧。斯 戀的故事,把對故鄉故土故人的
的牡丹,秋季的金菊和冬日的水仙, 才能揚起生命之帆,才能“山窮水 她曾想拋開一切世間俗務,好 蒂芬算個好丈夫。他每天辛苦工作, 無比熱愛上昇到哲理的思考。她
雖集萬千寵愛為一身,卻柔弱嬌貴, 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好陪陪年邁的父母。兩年前,當老 對辛梅的兒子視如己出。但彼此性 把異國他鄉已經落地生根的溫馨
僅花開一季。唯有玫瑰不選時日, 此刻,我手捧一杯玫瑰香茶, 父突然故去的噩耗傳來時,她知道, 格和文化的差異,使這個重新組合 家園,比作“像溫柔的陷阱,又
四季常開。美國西海岸溫暖的氣候 面對窗外,看著橙黃、艷紅、粉 這願望永遠實現不了了。“子欲養 的家庭矛盾不斷,衝突不斷。為了 像一道衝不出去的圍城”,“她
和充足的陽光,使這裡的玫瑰更加 白的玫瑰花在院子裡爭奇鬥艷。 而親不待”這句話,永遠只是說說 尊重老公的飲食習慣,辛梅戒掉了 把親情、友情,還有曾經的愛情
得天獨厚。無論再貧瘠的土地,只 那一條條嫩綠的花枝頂著盛開的花 而已,等到真正理解了它的含義, 她愛吃的豬肝、雞腳、鴨舌,開始 都遠遠留在了故鄉,可是真的能
要一點陽光、空氣和水,玫瑰必將 朵,像翩翩起舞的仙女,隨著微風 一定是追悔莫及的時候。 學習烤蛋糕、吃戶外燒烤;為融入 完全拋棄嗎?”“為什麼要背井
根鬚深植大地,恣意揮灑她的爛漫。 搖曳生姿。 “豔色逾桃李,嫣紅 想到這裏,她不由地抱緊了媽 西方文化,她學習爵士樂、披頭四 離鄉,出國遠行?”“這片生她
難怪古人對玫瑰大加讚賞:“花從 煥如霞”,當年父親的插枝,已經 媽,心中一陣酸楚。 和最流行的饒舌歌曲;為保持身材, 養她的土地,像磁石一般吸引著
內地強移栽,半畏寒多不肯開。獨 成片成園了。天上的父親,您看見 或許是時差的緣故,那天晚上 最近又愛上了拉丁舞。 她,她感覺自己像一隻綁著兩根
有玫瑰成土著,異香清遠襲人來”。 了嗎?我在心中默默呼喚。我的眼 辛梅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未睡。 但隨著孩子慢慢長大,幾近空 線的風箏,一頭繫在故鄉的媽媽
每當看到窗外怒放的玫瑰,我 睛模糊了,好像看見父親與從前一 第二天,天氣晴朗。她決定出 巢的夫婦二人卻更加相敬如賓,漸 手裡,一頭繫在大洋彼岸的兒子
就想起愛花的父親。為何父親的玫 樣,頭戴草帽,站在玫瑰園中,笑 去走走。 行漸遠。即使出門旅遊,他們也會 手裡一頭,她的心在大洋兩端飄
瑰如此綿綿不絕,生生不息?我常 嘻嘻地向我揮手。風中傳來他的叮 一坐上計程車,司機問道:“去 為究竟去哪爭論不休。老公偏愛大 蕩著,人也在大洋兩岸穿梭奔波
想,在他隨手插枝的時候,一定也 囑:“剪枝時別忘了都給我留著, 哪?”辛梅猶豫了一下,還沒等回 漠荒沙,險山峽谷,辛梅要看海上 著。”“有的時候,魂牽夢繞的
注入了他堅韌頑強的生命力。 扔了可惜!” 答,司機又問“外地來的?”辛梅 日出,流水瀑布。爭論沒有結果, 故鄉變的陌生了;又有的時候,
父親戎馬一生,在抗戰時期投 我一直記著父親這句話,每次 一愣,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口音、舉 兩人只好分頭行動。這是婚姻的共 她懷疑自己是否對生活了二十多
身革命,槍林彈雨中幾次與死神擦 剪了枝都學父親的樣子隨手一插。 止已經與這個城市的潮流格格不入 性、宿命?還是文化的不認同?路 年的異國有真正的歸屬感。世界
身而過。十五歲時,他參加新四軍 也怪,每次都一插 了。“我在這裏生活了三十多年, 楊看出她心中的不快,趕緊轉移話 之大,哪裡才是家呢?”這可真
當上了小號兵。這些十幾歲的孩子 即活。親戚朋友 怎麼就成外地人了?”她漫不經心 題:“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找幾 是深刻地道出了人在天涯的新
被編到一個班,除了苦練吹號之外, 聽說了,紛紛 地說道。 個同學聚聚如何?” 移民當下的兩難處境呀!這也
還學習日語。能在戰場上向日本兵 登門索取。他 她在位於市中心的廣場上漫無 辛梅的臉色立刻明朗起來,她 就是真摯
喊話,其震懾和瓦解敵人的作用不 們相信,這些 目的邊走邊看,多年前的場景一幕 何嘗不想見見久未謀面的老同學, 的愛,
下真刀真槍。對此,日本鬼子對小 玫瑰是有靈性 幕呈現在眼前。小時候,她經常帶 與他們一起重溫校園時光啊。“好 煩惱的
號班恨之入骨,欲徹底將其摧毀。 的。 著弟妹在這裏玩耍。十歲的她抱著 啊,六年十一班又回來了!” 愛!
文稿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文責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