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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诗论词

读陈铭华诗断想 ◆ 陈殿兴

陈铭华先生是北美重要诗人。1956 后，激起你浮想联翩。 有意会，便欣然忘食。
年12月生于越南嘉定，1979年定居于 但是也有读不懂的时候。于是我就悟出
美国洛杉矶。1990年偕诗友创办北美唯 汉阳陵纪事 了一个读诗的道理：
一的在华文诗坛具有世界影响的现代诗 ──如果说，写诗需要想像力的话，那
双月刊《新大陆》，兼任主编。他中学 你半跪着伸出 么，读诗也需要想像力。读者需要用自己的
时代大约十六岁时就涉足诗坛，发表了 温婉的双手 想像力补充诗人没有说出的话。另外，读者
第一首诗，著有诗集《河传》《童话世 沏茶还是斟酒 也需要想像力来理解诗人的意象。如果你不
界》《春天的游戏》《我的复制品》等 能跟上诗人想像的步伐，那你就读不懂诗人
多部。 我越挨越近 的诗。读铭华先生的诗尤其如此：他的意象
直到额角冰凉生痛 过于瑰异突兀，而又缺乏必要的铺陈，有时
才惊觉 容易使一般读者的想像力望尘莫及。
我们离文景之治 举一个例子：
毕竟还隔着一层玻璃
巧克力说
这里写的是诗人参观汉阳陵博物苑的
情景。汉阳陵是汉景帝刘启和他的皇后王氏 雪在峰上
同茔异穴的合葬陵园。这里有很多礼制建 蜂在圣诞树上
刊头绘画：齐燕绘画欣赏《和声》，彩墨画，68cm X 68cm 筑，除了帝陵以外，还有后陵，陪葬坑，刑 滑鼠在液晶荧屏上
用云龙皮纸和丙烯颜料揉纸做底色，再根据底色出现的纹理作 徒墓地，陵庙等。占地约12平方公里。展出 啃啮 这高蜜度的名字
画，所以每一幅画都是偶得即唯一的。 的大量文物，异彩纷呈，琳琅满目，诗人只 在一盒精装的名字上
选了一个女俑外加一层玻璃，就把参观博物 开一朵形而上的花
苑的场景写出来了。沉浸在神游之中，直到
我对他的诗作未能作系统研究，这里 冰凉的玻璃的提醒才使他回到了现实。也正 说实在的，在这里我的想像力就无论如
只想谈谈读他的自由诗时偶尔想到的一 是这层玻璃点出了诗人是在参观。一个“文 何也没能跟上诗人的想像力。也许像我这样
些零散看法。 景之治”既点出了参观的地点──汉景帝之 的人还不少，因此我想，假如铭华先生的缪

第39期 【2020年10月】 联想：剪纸艺术 陵园，又点出了参观的内容和感想。言近旨 斯肯更多地眷顾一下读者的接受程度的话，
远，手法简洁，令人叹为观止！
他的知音一定会更多。

美国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主办 秦淮河五行 他山之石
读陈铭华的自由诗时我想起了陆游的诗
主编：李姗 副主编：黄宗之 刊头题字：崔国建 句：诗情也似并刀快，剪得秋光入卷来。
编委：许龙驹 申美英 施志清 投稿邮箱： 并刀是指并州产的剪刀，以锋利著称。 乌衣巷口毛泽东题了一首刘禹锡的诗 铭华的自由诗有这样一些特点：以短
版式设计：张馨元 lacwapoetry@yahoo.com 从巷这头行到巷那头撞见李香君故居
由此我联想到曾经见过的剪纸艺人，他们只 朱雀桥边麦当劳和肯德基笑得很暧昧 小的篇幅抒写即时的所见所想，古代和现
消嚓嚓几剪子，一幅惟妙惟肖的形象就会呈 小船绕过状元楼专治性病的大字广告 代，幻想和现实随意交织，汪洋恣肆，有时
唯一守着的梦 现在你眼前。我觉得铭华先生写自由诗也是 夜泊的酒家赫然就在夫子庙出口一隅 只是简单罗列一些景物（看似简单，其实也
是经过诗人精心挑选的）。不像传统的诗围
这样：选定切入口之后，只消三言两语一
◆ 蓝鸟许多 会 两个意象便可以把瞬间所想到所看到的繁复 秦淮河是一条很长的河，流经南京市内 绕一个中心按部就班地讲一件事情或一种感
的事物生动地呈现在你面前。他的诗情之快 的只是它的一段。而在这一段里最有名的地 情。没有通常我们理解的诗的格律（节奏，
一 员 捷，观察之敏锐，手法之简朴，跟剪纸艺术 方大概就是夫子庙一带了。刘禹锡的《乌衣 押韵），像散文，不事雕琢（看上去是“不
不论天空挂的是钧窑天青，还是 颇为相似。 巷》和杜牧的《泊秦淮》写的都是这里。一 事雕琢”，其实诗人在语言的运用上并没有
汝窑天青 我想通过几首诗简短地说说我的想法。 代名妓李香君的故居也在这里。名胜古迹和 少下功夫），但胜似雕琢：以自然取胜。这
只要烟雨一来 原 麦当劳肯德基，毛泽东题诗和性病广告，古 是一种崭新的诗──起码在我读过的古诗和
我饲养的那头水牛就会将一双前膝跪入泥泞 酒泉夜雪 代和现代，文雅和粗俗，纷然杂陈，诗人并 新诗里没有见过类似的写法。他的写法跟美
我不骑上它的背，它永远不会站起身子 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他看到的这些景观摆到 国诗人庞德所代表的意象派颇为相近──原
憨厚无语的它 创 果然 我们面前，就使我们看到了现代中国文化在 因可能是两人都借鉴了中国古典诗的表现手
如一匹知途的老马 我们的火车赶不上 汹涌澎湃的市场大潮的冲击下遭受的尴尬命 法。虽然我不想用意象派这样一个名词概括
像喝醉了老酒一样 霍大将军的快马 运。诗人的忧虑溢于言表。这大概就是俗话 铭华先生诗的特点，因为铭华先生的诗手法
摇摇晃晃地前行 抵站时 雪落 说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吧。 多样，并不囿于某一个流派。但我猜想，意
只为驮着我疲惫的身体回家 酒已成泉 另外，中国诗，不管是新诗还是古诗， 象派也可能曾经在某一时期充当过铭华先生
信仰—致教师节 一般都是四行或者八行，而这首诗却只有 的“他山之石”。不管怎么说，我相信，了
二 ◆ 韩舸友 五行二十六个字，刻划出了诗人乘车 五行，而且这五行之间还没有明显的逻辑联 解了意象派的写诗特点以后对理解铭华先生
经历了50年的动荡 到达酒泉时的瞬间感受。第一句用一个“果 系：这种别具匠心的乖戾反常的修辞手法， 的自由诗是有帮助的。在这个意义上来说，
已见过50轮中秋月圆 我不愿 然”引出了诗人到达酒泉的第一印象：他可 进一步加强了这首诗的内容给读者造成的当 意象派诗也可以被看作是我们理解铭华先生
分离已是常态 用虚伪的笑容 能在这里首先看到了霍去病的雕像──霍去 地景象混乱无序的感受。 诗艺的“他山之石”。
像蒲公英，飘到哪里便在哪里开花 敷衍 病曾在这里把汉武帝赏赐给他的庆功美酒倒
但是下乡时那座历史悠久无华的小镇 虽然这是狭小的空间 在泉水里同将士分享──一说这是酒泉地名 寄语缪斯 陈殿兴：1928年生，山东招远人。曾任
始终没能找到古老的城墙 一张课桌 的由来。第二句点出了到达的地点和当时的 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理事，美国洛杉矶
不知道我回城以后 一堆书本 天气，并巧妙地借用酒泉这一地名的另一由 华文作家协会文学专刊顾问。译有匈牙
我的水牛是如何入土为安的 来（书称酒泉“城下有泉，其水若酒”）点 精炼，形象，自然。这就是铭华先生的 利作家纳吉·山陀尔、苏联作家柯切托
这么多年 我不愿 出到酒泉以后受到的热情款待。寥寥数语， 诗给我的总的印象。 夫、库茨涅佐、果戈里等作品。
它是我唯一守着的梦 用无耻的语言 但容量颇大，就像富有感染力的音符响过之 读铭华先生的诗，真如陶渊明所说，每
玷污
这片土地 站在风的高度
虽然 你的围巾
它只是一双双纯洁的眼睛 域 ◆ 陈华美
◆ 谢炯
我不愿 天空掀起的不仅是一场雨
在墙壁涂鸦 你可以 外 阳光护佑的万物
在黑板上美化撒旦的身影 送我一条围巾吗？ 离春天很近
无花果 这是圣地 你可以织进一点荒唐吗？ 十 月

◆ 云中雀 岂能亵渎纯洁的灵魂 不需要很多 ◆ 博凡 诗 且不去说崎岖的路
光阴的故事站满
一点点 梅花绽放的枝头
到了深秋你的身体 我只是一支烛 荒唐 一场雪来过
是一座落泊的城 默默地燃烧 使巾角微微飘扬 夜深日浅，应是这一季节 坛
比紫禁城寂寞 或者 使围着它的人脚步轻盈 最通俗的谚语 一段誓言曾吹落一枚花瓣
青涩之果已被你 只是一个园丁 使风不用扯帆就能远渡重洋
一层层紫色羽翼庇护 耕耘 而雨水和风声还在继续捏手捏脚 俯视这些被聚集的寒冷
纺锤形乳房禁锢着 然后化作一捧泥土 你可以再绘上几朵堕落的借口吗？ 故某些事物，呈一件件旧器 人到中年
所有粉红色梦 陪伴着根 让我醉入绝望 一笑而过
光槌一锤比一锤虚弱 如同跌入来不及关闭的深井 一荷蕊，率先露了馅
紫禁城持续宵禁 让我沉默吧 再让我用你织的围巾 但仍欠确凿 陈华美：江苏盐城人。中国诗歌学
压住飞檐上沉默的钟声 也许 一步步爬回自己的阳光 会 会 员 、省 作 协 会 员 。著 有 诗
我就在这样一个黄昏 沉默是一种品格 于是，我梳理下一帖意象 集《岁月有痕》，作品散见于《诗
读到你提紫灯笼 是被魔鬼践踏的灵魂 你可以绣上你的名字吗？ 或许再缓N个时辰，草尖已被染白 刊》等海内外刊物。
拾起城门下 你可以使名字失去象征意义吗？
最后一叶绿色童话 让我坚守吧 你可以使意义永恒吗？ ……，诸多炫弄与隐疾
即使 都待深秋逐一缴纳所有的遁辞
坚守的代价是灾难 你可以使永恒无常吗？
是尊严和生命 博凡：本名王根林。苏州人。中国诗歌
你可以在天气 学会会员。作品入选多本诗集，并散见
尚未转冷之前送给我吗？ 于各纸刊和网络平台。偶获诗赛奖项。
诗观：艺术源于捕捉与探索。
小如世界 谢炯：美国律师、诗人、诗歌翻译家。
著有八部诗文专集。曾获首届德清莫干
◆ 邱明 山国际诗歌节银奖，诗集《黑色賦》荣 水 酒
获2020年华侨华人中山文学奖优秀作品
独自于室 奖。 ◆ 雪丰谷
何别于庭院
何别于市集 水在地窖里开窍的这天
何别于世界 五律·遥寄小鸟依人 月牙儿露齿，与我谈笑风生

汉唐新风 这些生性泼辣的水
性灵需要平复 ◆ 史潘荣
唯有自然可解 修行不出门
出门户或无山水之间 又是隆冬近，孤城伴雪眠。 如同侠客，怀揣三千利刃
亦处情缘之中 五律·初秋 风流逐日冷，月影忘情圆。
立庭院 ◆ 美英 小鸟依人笑，芳心思梦甜。 多少事，从来急
聆听树木沙沙 凝眸半夜醒，泪落远方衫。 那个口蓄巨澜的少年
无异山林 树上叶初黄，篱前菊正香。 雨霖铃·夏威夷海滨 恨不能策马扬鞭过山门
仰视星空 寒蝉鸣夏远，去雁别秋凉。 史潘荣：居西安。西京学院英 一剑封喉，定乾坤
此心也空 观露映明月，熄灯伴夜长。 （新韵） 文教师。著有诗集《流动的抒
无人之呼吸更为自由 嗟嗟春日去，安得鬓无霜。 ◆ 冷观 情》。16岁开始发表诗歌和散 水在地窖里开窍的这天
无心境可纾愈加酣畅 文，始终酷爱着文学与翻译， 我与水披肝沥胆，打成一片
蕉椰旖旎，雪沙淘趣，袅袅风细。 愿“以语言之舟楫，渡文学之
来自星辰 条条白浪拍岸，飞花散落，闲鸥惊起。 江河”。 许多钢化杯，争相拜把子
便归于星辰 百态礁瑚斗艳，水中花仙女。 我扶着空酒瓶
生命不过是一场他乡过客的旅程 更与那、缤彩鱼郎，缱绻摩挲胜鸳侣。 风扶着我
如空旷的当下 影子在路上，悄悄还魂
如小世界的脚下 银花列炬明沙屿。鼓声疾、响彻呼啦曲。 雪丰谷：原名王永福。南京人。下
草裙舞姬妖娆，恐羡煞、玉妃妲己。 过乡，当过兵，现从事污水及烟气
火影流光，忽起游龙，弄云翻雨。 处理工程。著有诗集《诗无邪》
月挽我、放醉今宵，纵舞狂歌去。 等，作品散见于国内外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