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7 - 洛城作家2020fi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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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
2020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冷暖
一眨眼七十年
■ 王 玲
解放那年我上小学五年级，在西单红庙小学就 老师像妈妈那样安慰我。
读。班主任姓岳，岳飞的岳。小孩子觉得很好记，所 那时正值人民政协会议成立，我们唱了很多关于
以就记住了。岳老师个子很高，有点胖，穿藏蓝色布 政协会的歌曲。记得其中一首是：人民的政协开会呀
大褂，略有褪色、显得有点旧。我觉得岳老师像我爸 开会在北京，全国各地一片呀一片欢笑声，四万万人
爸。小孩子不会看年龄，解放那年我爸爸三十岁，岳 翻身站起来，中华人民共和国从此诞生……。另一首
老师大概也是这个年龄吧，高矮胖瘦，穿着打扮都差 更为欢快：打呀打起鼓嘿打起鼓，敲呀敲起锣嘿敲起
不多。现在我敢说，岳老师一定不高，因为我爸爸实 锣，跳呀跳起舞，唱个胜利歌。庆祝人民的政呀政协
在不高，只是那时我个子太小，所以觉得大人们都很 会呀，好像一轮红日向上升嘛呀儿呦……。这两首歌
高。前年我特地去了一趟红庙小学，进门处的喷水池 三天两头在电台播放，康谱老师特别高兴，我们这些
不见了，迎门是一座大楼。正值暑假，值班老师听说 团员也很骄傲。
我是岳老师的学生，告诉我岳老师已辞世多年，并特 一九五一年从红庙小学毕业，我考上了北京女一
准我进校参观。学校里全变了，只是最后有一排老平 中，仍到电台唱歌。女一中离共青团市委很近，出南
房。我对着老平房鞠了一大躬，是献给岳老师的。 长街北口就是西长安街，过马路再拐几个弯就是团市
岳老师教语文、算术，还教音乐。那时没有音乐 委了。团市委很关心少年广播合唱团，所以我们这些
教室，一架旧风琴由几个大男生抬来抬去。岳老师会 小孩子有机会认识团市委的大朋友。那时候，少先队
一边弹琴一边唱歌。每教完一首歌，便叫一两个学生 员们对共青团别提多么向往，多么崇拜。队歌第二段
到前边独唱示范，我也常常被点名的。甚至在一次期 就是：我们要拥护青年团，准备着参加青年团……。
末评语中，岳老师说我有“唱歌天赋”。在岳老师推 我确定我是第一批少先队员。解放后，在中小学建立
荐之下，我被选入了北京市少年广播合唱团。同时中 过“儿童团”，是从老区传过来的。在红庙小学我曾
选的还有王珊。 参加过儿童团，我们活动小组命名为“钢铁组”。时
王珊，现在你在哪里？ 间不长就成立了少先队，戴上了红领巾。团市委干部
那时北京广播电台在西长安街路北，首都电影院 都很年轻，大多是在中学时就是学生干部，高中毕业
对面，离红庙小学很近。合唱团是初创，或许我是第 后搞共青团或少先队工作。记得当时有一幅苏联油
一批团员。有两位指导老师，男老师叫陈良，个儿不 画，好像题为《在共青团区委》，画的是申请入团的
高，有点儿胖，像是个领导。女老师是康谱老师。健 青年紧张而略带羞涩地站在团干部面前，回答团干部
康的康，“谱”嘛，我当时小心眼里认准是五线谱 的提问。那时我觉得团干部特棒，我们这些合唱团的
的“谱”。康谱老师很漂亮，皮肤特别白皙，唱歌特 团员常找机会去团市委玩儿，好像是去“少儿部”。
有底气。我们学的第一首儿童歌曲，题目我忘了，歌 一间挺大的办公室，两张办公桌，还有一架旧钢琴。
词是：“哒哒嘀哒哒，哒哒滴滴哒滴哒，嘿，快快排 在那里我第一次触摸了琴键。那个办公室里有个年轻
成队，大家来唱歌。唱的什么歌？唱的是解放歌。唱 干部，高高胖胖的，挺爱开玩笑，让我们叫他“胖大
的是什么歌？唱的是自由歌。大家笑呵呵，你唱我来 哥”。胖大哥姓白，叫白乃贤。和崇敬所有的团干部
和，解放自由歌越唱越快活……”至今会唱。写此文 一样，我们也尊敬热爱着胖大哥。长大了，我离开了
时，心中一直在唱。我们排练后录音，再播放给大家 少年广播合唱团。生活五彩缤纷，胖大哥，连同他名
听。康谱老师会讲评，那句没唱好，于是重录。有一 字，在我脑中几乎消失了。
次我感冒了，录音时总想咳嗽，我忍着，最后还是憋 大学同班有个女生叫白乃明。姓白的本不多， 洛
不住了。放录音时大家都听到了咳声，我哭了。康谱 又叫白乃什么，于是我立刻想起了胖大哥白乃贤。 城
作
家
第三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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