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2 - 洛城作家2020fi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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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参观了世界著名的“地下墓穴”（Catacombs）， 了眼睛，那目光依然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当我躺在
我才发现自己有这种毛病。 床上时，却觉得自己是躺在狭小低矮的棺材里，我立
墓穴长达200英里，堆放着600多万具人的尸骨。 刻觉得无法翻身，喘不过气了。这样的场景反复地重
在18世纪初，法国爆发了天花和瘟疫，由于当时的卫 现。
生条件和墓地不够用的原因，便利用离地面几十米深 最初的几天，我
的石灰岩采石场作为摆放遗骨的地方。 会把自己的恐惧感告
可参观的地下墓穴只有1.2英里长，约20米深。我 诉先生，可他听了6次
们沿着洞口130级盘旋式的石台阶往下走，光线也逐 后，就跟我说：“苏
渐暗淡。不知不觉中，我们进入一条狭小的隧道里， 珊啊，我求求你了，
空间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的身躯。我们一组有十几个 请你不要再跟我重
人，我紧跟在先生的后面。有时，我们得跨过较大的 复地说这些话了，好
岩块；有时，还要弯着腰，或半蹲式地往前走一段。 吗？我本来没有你的
起初还好，觉得很新奇。走着走着，我渐渐萌生了莫 这种想法，但是听多
名的恐惧，连脊梁骨都感到发凉。我想，这要是有点 了，我真的担心也会
什么紧急事情的话，我是往前不成，往后也不行，不 掉进这种噩梦般的窘
能上也不能下。想到这，我就开始喘不上气了，两腿 境中。我建议你一
发软，浑身发冷起鸡皮疙瘩。 定要去看看心理医
我咬紧牙关，紧握双拳，默默地告诉自己：参观 生。”听后，我一
的人里男女老少都有，别人都能面对的事情，我怕 楞，心想我也没有精
啥！我不停地深呼吸来调整自己。同时，告诉自已停 神毛病，让我去看 我们的家
止胡思乱想，我的眼睛时睁时闭，一步一步艰难地向 心理医生？真是个笑
前挪，感觉随时会倒下去。我开始默默地祈祷：“万 话。我无言以对，只好作罢，不会经常再跟他提有关
能的神啊，请快点让我们离开这个狭窄的隧道，平安 墓地的负面情绪。
到达目的地吧！”我不厌其烦地默念着…… 但上述的状况一直没有停过，憋屈久了，令我苦
不知又走了多久，在我觉得自己的全身和大脑都 不堪言。每当我跟好朋友聊天时，都免不了会提到买
已经麻木的时候，眼前一亮，我们终于到了一个宽阔 墓地后的懊恼，我不厌其烦地告诉了不同的朋友，希
的空间。当我畅快地松了一口气后，好奇地环视这个 望能得到他们的开解。朋友们的反应和回复出奇的一
大厅，我的神经立即又紧绷起来，这里的景象更渗 致：你真好笑，竟然担心那些不着边际的恐惧。有的
人！数不尽的骷髅头和骸骨被整整齐齐地堆叠在一 朋友还笑话我，你真是好日子过得太美了，让你烧
起，排列在四周墙壁里，目不忍睹……我惊魂未定， 的。人都死了，还翻什么身？还喘什么气？你神经病
又得要走进另一个狭窄隧道，墙的两侧同样摆满了尸 啊！
骨和骷髅头就在我身旁，我的头几乎可以碰到骷髅头 我发现自己已变成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每天都
了，真是骇人闻见，令我进退维谷，我恨不得能变成 会不间断地自言自语地说，“我不能翻身，我喘不上
一只蜜蜂立刻插翅逃离！ 气……”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心态的确是有问题，脑子
回到地面后，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感 里不断地出现这样的“场景”：左脑挑衅说，“我喘
觉就像到地狱走了一趟，令我对死亡有了新的敬畏， 不上来气，我翻不了身”；右脑就会立刻狠狠地顶回
同时也意识到，参观这类墓穴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 去：“你都死了，你还翻什么身！你根本也没有气
强大的内心。 了，你还喘什么气！”就这样日子一晃过了一年多，
从那以后，只要我面对封闭的狭窄空间时，就会 左脑和右脑在不停地厮杀，我也身处忧郁和焦虑中挣
立刻出现浑身发抖，心发颤，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扎着。每天过的好像是一眼就能看到死的日子，邪恶
的阴气就飘浮在我周围的空气里不散，好像我的灵魂
惊后加忧 被死亡的魔咒紧紧地包围着，令我窒息。
从福乐纪念公园回家后，我觉得浑身无力，到了 阴阳对冲
深夜很难入睡，脑子无法控制地会出现那个布满了殡
洛 仪物品和棺木的展厅，尤其是那两张大照片上的眼 在一个星期六的上午，久未联系的一位朋友打电
城 睛，他们的目光总是在直盯盯地望着我。我就是闭上 话给我，他是我闺蜜的弟弟。聊着聊着就跟他提起了
作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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