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7 - September 20 2021 Fabian Collection of Chinese Paintings Art Bonhams NYC

“國破山河在”

當唐代偉大的詩人杜甫（712-770）在757年的晚春寫下這些文字時，他正被安史
之亂中的叛軍囚禁於京城長安。詩人在慨嘆著一個朝代的潰敗的同時，也竭力於
這個動盪不安的時刻尋找一點希望和恆定。杜甫筆下的這句詩在其後的數百年
裡，幾乎成為了中國文化中的“俗話”，迴盪著人們對所謂無常與永恆的疑問與
探索。

儘管杜甫在詩中以自然世界的恆在映照人世的無常，但看似永恆不變的山川也
是中國文化力量和韌性的象徵——歷經千百年來朝代興衰政局動盪也依然存續
著。到20世紀中葉時，中國已經經歷了百餘年的痛苦，不斷掙扎於外國入侵、內
部動亂、以及毀滅性的內戰還有全球性的戰爭中。在種種動盪間，許多中國藝術
家不禁試圖從遙遠的過去尋找啟發和靈感。

本場拍賣的第57號拍品是由陳達（1899-1969）創作於1954年《金谷瑞雪》。它描
繪了一幅夢幻般的冬景——旅人們的面前是一座高聳的樓閣；而在更遠處，一座寺
廟、被雪覆蓋的山峰、還有光禿禿的樹木似乎一起構成了人間與天外的邊界。畫
家在題跋中表明該作為“仿宋畫院筆法”，讓觀者得以重溫那個中國繪畫黃金時
代的氣息。第58號拍品為楊石朗（1915-2000）的致敬宋初山水大師范寬（960年
生）之作。在此幅中，畫家不光創造性地重新闡釋了范寬的筆法以及構圖，還以充
滿讚頌之詞的長跋再次肯定了范寬 ——一位早於畫家本人900多年的藝術家——在
中國藝術史上的重要性。至於第59號拍品《雲中龍》則是房毅（1889-1979）在
1943年的作品。畫家並無在題跋中說明其靈感來源，但很明顯南宋畫家陳容筆下
標誌性的墨龍應是其參考之一。在13世紀上半葉，陳容活躍於當時的首都臨安，
以其墨龍畫名重一時。
“復古”在中國一直是一個反覆出現的主題，仿古的風潮一次又一次地出現，
不斷地衝擊以及塑造著中國的審美文化。這三件拍品創作於20世紀40至60年代
間，中國歷史上另一個翻天覆地的時代。在這時期中，來自日本和西方的藝術帶
來了新的啟發以及審美風格。然而，陳達、楊石朗、和房毅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
回歸宋代並且重新演繹宋畫的雄偉風格。憑藉對中國傳統優勢的篤定，這些藝
術家們在自身的文化中找到了屬於他們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