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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早期寶璽的製作與「乾隆御筆」
郭福祥

1735年，雍正皇帝薨逝，皇四子弘曆繼承皇位，年號 做六副，鐫刻乾隆之寶，再將呈覽，看准寶樣呈覽選
乾隆，歷史從此進入乾隆時代。按照通例，每當新皇 用，欽此。」並「於本年六月二十三日，將圖章十八
帝繼位，都要鐫刻相應的寶璽，以為書墨染翰藝文鑑 方配得六副刻得寶，七品首領薩木哈持進交訖」（圖
賞之用。這種早期刻製的寶璽，雖因鈐用方面的不同 一）。這是乾隆繼位之後刻製寶璽的最早記載，以此
印文會有差別，但大部分會含有新皇帝年號，表明其 為開端，以後的幾年中乾隆不斷下達製作旨意，有時
專有的屬性。一般包括「某某之寶」、「某某御覽之 一次製作竟多達二十四方。乾隆三年正月初四日，「
寶」、「某某御筆之寶」、「某某御覽」、「某某御 司庫劉山久來說，太監毛團、胡世傑交銅寶一方，傳
筆」、「某某鑑賞」、「某某宸翰」等。如康熙帝 旨：著刻『乾隆御覽之寶』，欽此。於正月初十日篆
有「康熙御筆之寶」、「康熙御覽之寶」、「康熙 得陰文、陽文字樣二張，司庫劉山久持進交太監毛團
宸翰」、「康熙御覽」等；雍正帝有「雍正御覽之 呈覽。奉旨：著准陰文，欽此。於二月二十日司庫劉
寶」、「雍正御筆之寶」、「雍正宸翰」等；乾隆帝 山久、催總白世秀將刻完字銅寶一分交太監胡世傑、
則有「乾隆御覽之寶」、「乾隆御筆之寶」、「乾隆 高玉呈進訖」（圖二）。此印銅質，印面9.2厘米見
御筆」、「乾隆宸翰」、「乾隆鑑賞」等。當然，每 方，《乾隆寶藪》著錄。至乾隆三年，含有乾隆年號
一年號璽都會刻製不止一方，質地不同，大小各異。 的各式寶璽基本製作完成，以後即便偶有年號寶璽的
這類寶璽專為某位皇帝所獨有，單從印文便知其所 製作，也是零星的補充而已。此次拍賣的白玉交龍鈕
屬，皇帝前後不能繼承鈐用，在皇帝閒章中使用頻率 「乾隆御筆」大寶就是屬於這一時期製作的年號寶。
較高。新皇帝繼位後多把其當作前朝遺物妥善保存起
來。 此寶白玉質，交龍鈕，印文為「乾隆御筆」四字，陽
文。其令人矚目之處有以下幾點：一是體量碩大。通
當弘曆繼位的時候，已經是二十五歲的成年人。在此 高9厘米，印面12.5厘米見方，是名副其實的大型寶
之前，對印章的製作和使用已經相當熟稔，擁有的印 璽，如此巨大的寶璽在所有乾隆帝的名號璽中無出其
章數量已經很多。我們現在見到的乾隆刻治印章的最 右者。二是所用白玉質地極為通靈溫潤，通體潔白緻
早記載是在雍正二年（1724）。這一年四月十二日， 密。如此巨大而質色純淨的良材美玉，在製作寶璽的
總管太監張起麟將四阿哥印章六方交給造辦處刻字 白玉中實屬罕見。三是印鈕形制特別。此寶交龍鈕中
作，讓刻字作工匠照所給的印文刻字。其中一方玉 的雙龍身形瘦勁，平滑無鱗，背部龍鰭參差，挺胸，
印刻「勤學好問」，一方水晶章刻「存誠主敬」， 頭微昂，平視前方，神態威猛張揚，
三方壽山石章分別刻「樂善堂」、「永言配命」和「
聿修厥德」。此時的弘歷年僅十三歲，以此為開端， 雙龍身體盤繞之狀甚明顯。雕琢精細，拋光一絲不
皇四子弘曆在繼位之前的雍正時期共刻製了七十餘方 苟，平滑如鏡。其風格與故宮博物院所藏製作于清
印章。包括「皇四子章」、「弘曆圖書」、「寶親王 初的滿文「奉天之寶」（圖三）、「天子之寶」（圖
寶」、「和碩寶親王寶」、「長春居士」等名號章； 四）等金質國寶以及2003年北京拍賣的碧玉「康熙御
「樂善堂」、「隨安室」、「芝蘭室」、「抑齋」等 筆之寶」的交龍鈕相一致，均屬典型的清早期交龍鈕
殿名章；「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嘉興與人同」、「 風格。與印臺和印鈕正常的比例相較，此寶印臺略顯
胸中常養十分春」、「文章有神交有道」、「眾花勝 低矮。很明顯，這是乾隆帝命令工匠將前朝的某方寶
處松千尺」、「大塊假我以文章」、「掬水月在手」 璽的文字磨去，重新再刻上了「乾隆御筆」四字。這
、「耽書是宿緣」、「得句因新意」、「微言晰纖 種情況在皇帝寶璽的製作尤其是繼位初期的寶璽製作
毫」等詩文印及「正誼明道」、「居敬存誠」、「立 中雖然不多，但絕非特例，反映出乾隆早期寶璽製作
修齊志」、「不為物先」等成語印。其中有的印章繼 的相關情形。四是使用場合的特別。像這類刻有「御
位以後仍在使用。 筆」、「御覽」字樣的寶璽，都是出於實際鈐用的需
要而製作的。寶的大小要與所鈐蓋的作品相互協調，
在這種情況下，繼位元伊始便製作相應寶璽在乾隆看 相得益彰。因此，能夠鈐用如此大寶的作品肯定都是
來為當然之舉，並很快付諸行動。據中國第一歷史檔 巨集幅巨製。另外，考慮到乾隆初期曾經大量題寫並
案館藏《內務府各作成做活計清檔》記載：乾隆元年 更換內廷苑囿的宮殿匾額，此寶也極有可能是用於鈐
（玉作）正月初五日，「首領薩木哈來説，太監毛團 蓋在較大的宮殿匾額之上的。綜合以上各點，此方「
交紫檀木嵌玻璃匣一件（一面玻璃破壞），內盛瑪瑙 乾隆御筆」寶璽可以說是乾隆帝繼位早期製作的重要
引首八方、瑪瑙圖章十方，傳旨：着將此引首圖章配 寶璽之一，自然備受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