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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意寫作
能為他分擔任何痛苦──我知道他很辛苦，從小到大就要跟著
我吃苦，而我臨死前也不能給他留下一筆財富，讓他生活得更
舒坦。曾經健壯的小子，如今也跟我一樣滿身毛病，他的肩貼
著膏藥，手指貼著膠布，頭髮也有了些白絲。我很抱歉，我想
把我的目光從這悲傷的身影上移開，但卻做不到；畢竟，他是
我的兒子，我注視了他一輩子，大概到死後，都無法改掉。
他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我不禁為自己的離世感到高興，而這高興是帶著點愧疚
的。因為我離世，這個世界的痛苦便與我無關，但我竟然有資
格比別人更先享受這份安寧，這讓我慚愧。如果說，父母都想
把最好的留給子女，那麼，我竟然瘋狂地想到，我也想把這份
安寧留給我的子女。畢竟我很苦，他也很苦。
過了幾天，兒子帶了孫女來到我的房間。她比之前又長高
了一點，頭髮也長長了；她皮膚曬黑了，大概是最近愛運動
吧。我突然感到有點悲傷，對於她的生活，我遺失了一部分，
卻我不願失去任何事物。
兒子依舊坐在床邊，他的神情變得柔和了，是工作壓力減
輕了嗎？孫女吃力地拉開抽屜，那力度沒把握好，幾乎讓整個
笨重的抽屜都壓在身上；我連忙伸手，卻無法碰觸任何東西，
我忘了。幸好兒子接住，但孫女失去重心，還是摔在了地上。
她很堅強，沒有哭，讓我想到了兒子也是這樣：餓了、痛了都
會隱忍，他很懂事，卻讓我更心疼。孫女眼眶中，那晶瑩的淚
珠在打轉，但卻瞬間消失，取而代之是一雙好奇的眼神。她沒
有看過我的抽屜。她在裡面翻找，像尋寶一樣；翻出了一個空
的牛奶瓶，還來不及問，兒子便說道：「這是你爺爺省吃儉用
│《瞳仁》第十四期 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