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2 - 洛城作家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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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毕竟是自然力。就像一个人,随着年龄增长,皱 用塑料袋裹着,边扔边喊:“FIVE DOLLAR!(五
纹渐渐爬上眼角唇边,白发一根根显于两鬓,老之将 元)”。不买,把东西扔回去,买,就扔钱。我买了
至,带着上苍的柔情,带着痛惜,让你步入沧桑之 两条围巾,花纹独特,质地极好,每条五美元。
美。四千多岁的司芬克斯也有着沧桑之美,那是大自 终于停靠在尼罗河东岸的卡纳克神殿,这是世界
然给予的。只有人为的破坏才是凶残无情的。看!司 上最大的露天庙宇。有门楼挡着,你不知里面有多
芬克斯身上就有滴血的伤疤。司芬克斯的鼻子怎麽没 大。一进殿门可把我吓住了,仅进殿前广场之大就叫
有了?是马穆鲁克骑兵所为。瞄准,射击,掀掉整个 你心灵为之震撼。北欧幽深的古堡、意大利大教堂的
鼻子,左眼也留有弹洞。再看金字塔美丽的花岗岩外 广场,都无法与之比拟。就是从天安门前的金水桥远
衣,竟然是建城时剥走的。人们啊!祖先留给我们的 眺前门楼子,也是女墙清晰,历历在目。而此刻,隔
是无价之宝,是绝无仅有的,包括金字塔的每块石 着广场遥望卡纳克神殿,神殿却在那遥远的地方。棕
头,也包括万里长城的每一块砖。我们要保护它们, 黄色巨大石块铺就巨大的广场,一望无际,和周围的
留给子孙,不能愧对于子孙呀! 黄沙连成一片,和撒哈拉大沙漠融为一体。我甚至觉
“照相吗?ONE DOLLAR。(一元)”是个包着 得,卡纳克神殿只能建在沙漠里,而且必须是撒哈拉
头巾,穿着很脏的埃及长袍的长者在伸手向我讨钱。 大沙漠。这麽大的纸,要画多麽大的画;这麽大的
此后,“ONE DOLLAR”伴随着我们,直到离开埃 地,要建多麽大的庙?天地间唯我独大,这就是卡纳
及。 克,这就是法老王。不要想站在我旁边跟我合影,我
这是一次游轮旅行,离开金字塔和司芬克斯神 和你不在同一时空,你要离我远远的,把我顶在头
像,我们终于登上尼罗河江轮。尼罗河是世界第一大 上,放在天上。是的,只能拍它的全貌,却没有一张
河,是埃及的母亲河。从地图上看,非洲是一片黄 与它的合影。
色,只有尼罗河两岸是绿洲。尼罗河到下游就分叉 进得殿来,我走在迷宫一样的巨大石柱中间,前
了,像伸出无数条臂膀,拥抱这难舍的大地,入海处 后左右全是石柱。想数数多少根吗?没门儿。转眼
形成扇面形巨大的冲积平原。好贴心的母亲哟!我站 间,你已经不知道你是从哪个方向走到这站脚之地
在甲板上,看到河水竟然如此清澈,如此丰沛,河面 的。每根柱上都有精美的雕刻,大气磅礴。与敦煌石
如此宽广,游轮、帆船、小艇、木船,在江面悠哉游 窟不同,与乐山大佛不同,这是专属古埃及,专属法
哉,并不拥挤。 老王的。这是个露天神殿,天就是穹顶。柱子要够
我欣赏着,享受着,渐渐的我发现我嫉妒了。想 多,否则顶不住天穹;柱子还要够粗,否则也顶不住
起长江那浑浊的江水,想起黄河每年会断流,我甚至 天穹。卡纳克神殿就是这样顶天立地。忽然,一位穿
惧怕了。小学地理上明明写着洞庭湖是长江上第一大 着干净黑袍的男子向我招手,把我带到一个僻静的角
湖,怎么现在变得比鄱阳湖还小了?才六十年呀!只 落。一面石墙上,雕刻着一个阳具坚挺的男子。黑袍
是大自然的一瞬。变化如此之迅速,难道不可怕吗? 人告诉我,抚摸这里可交好运,然后说:“ONE DOL-
黄河、长江都是我们炎黄子孙的母亲河,是它们养育 LAR! ”。
了我们,我们是否做到够爱护它们、够孝敬它们吗? 返回开罗,参观开罗博物馆。博物馆收藏丰富,
江轮逆水而上,我想象着,如果一路建有从尼罗河向 以石雕为最多,大多用黑褐色火成岩雕成,无比坚
两侧的引流,是不是就像给尼罗河插上了翅膀,使更 硬。不知用什麽工具雕刻成如此精美的雕像。不管用
多的人在她的卵翼之下,尼罗河岂不变成展翅的母亲 什麽工具吧,古人最充裕的是时间,一个雕像的脚趾
河了。 头,或许会耗去一年的时间,那指缝、那甲沟,都达
埃及人民太苦了。小孩子做买卖,卖几张泛黄的 到最完美境地。
照片,几个印着埃及古文字的书签,追着你,一路喊 我一直不知道法老王下巴底下,那一段木柱似的
着“ONE DOLLAR!(一元)”,眼里含着泪水。 东西是什麽,莫不是为了头部坚固起支撑作用?非
在过一个水闸时,竟然有这样独特的做生意场景:我 也,那是胡须。埃及人毛发重,胡须定是浓密。法老
们的游轮刚停下,就有数条木船向我们拥来,争先恐 王的胡须经过特殊梳理、编结,有的还套上套子,编
后,还会吵架。停靠在船边的,不断往船上扔东西。 出花式,以表示等级。
洛 印有埃及艳后头像的浴巾、埃及风格花纹的围巾,都 我在这里看到了木乃伊。在一个玻璃棺里,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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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第二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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