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88 - 洛城作家2019

三 “天哪！”她三魂丟了二魂半，在心里叫喊，浑
身冒冷汗，急急瞄一眼车速，快一百英里。柴油车的
她在静候佳音。 燥音更刺耳了，车屁股冒出浓烈的烟雾，前、后、
好几天过去，一通电话都没有，她只登了十天的 左、右，的车辆都不敢靠近她，这个“半路上杀出的
广告，再没有电话，钱就打水漂了。 程咬金”没准儿是个“恐怖份子”，谁也不敢再笛她
最后一天，手机响了，她赶紧掀开盖，深怕对方 了，离得远远的，免遭 “轰炸”。
来电飞了。 她想，你们离我越远越好，減轻我的压力。她把
她将手机贴紧耳边。 车速调到六十英里，双手也放松多了，不管怎样，我
“哈喽，请问是到府教钢琴的吗？” 的大宾驰车总算拼上了“前线”。
“是，是的。” 她两眼不时地瞄着自己抄写的路线，紧盯着眼前
“怎么收费？” 稍纵即逝的路标，小心地转换到另－条高速公路，再
“请问在哪里？” 換一次就可以下了。一闪念间，车窗外两旁的大树忽
“我家比较远哦，收费很贵吗？那就……” 然东倒西歪，耳旁阵阵呼啸的狂风，夾杂着柴油车的
“哦，不，不，三十美金一小時可以吗？” 轰隆声，车身开始震荡……
“那好吧，我很忙。你快记下我家的地址，明天 “哇！又发生什么状况了？”她双手越来越掌握
是周六, 孩子不上学，你上午十点鈡到，下午小朋友要 不住平衡，大宾驰也不威武了，开始左右摇晃，车窗
去上中文课。” 外的光缐越来越暗，接着，窗玻璃被卷起的碎石子砸
通话中，薇拉絲毫不敢走神，认真记下每一个字 得叮当响，她惊慌地调整着方向盘，再也稳不住了，
母。她才对着地图查看：“Chino Hills” ，和这里正 车身似乎就要飘起来，她浑身颤抖，心乱如麻，忽见
好是个对角，真夠远的。要換好几条高速公路，怎么 前方车辆都移向了路边的安全地带，她急忙也跟着停
办？打退堂鼓吗？这可是等到最后时刻的一通电话， 下，心想，这种时刻，只有跟随车流，记住自己的路
说什么也得去。她想：到府教琴，看来得坚持很长一 标，才是唯一救命的“稻草”。
段时间，这是我眼下赖以生存最能胜任的工作。倒 十几分鈡后，狂风，渐渐远去。车辆又陆续汇成
是“高速公路”四个字就像一座大山挡在眼前。房东 车流，车速更慢了，像爬行的骆驼队，她乘机仔細对
的话“懂得利用”又响在她耳边。现代化的交通网路 照自己的路线，眼睛都酸了，终于看到最后一个转換
对于自己，却像天罗地网般的恐惧。 路口。不料刚转进另一条高速，黃豆大的雨点劈里啪
她反复想：凡事都有第一次，第一关是对自己最 啦从空而降，眼前的车窗立马幻化成一片纵橫交错的
大的挑战。” 地图。天气昏暗，只有刺目闪烁的车灯，使人心惊肉
当晚，她把对方的住址用大字重抄一遍，又对着 跳。薇拉将雨刷拧到最快速度，也阻档不了两边飞溅
地图仔细写上高速公路的指示路标，一切准备就绪， 起的水浪，路上的车辆都变成船似的在水流中滑行，
才熄灯休息。 每辆车都间隔很远，谁也无法看清前方的路和指示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像一个“战士”奔赴“战 牌，不知又滑行多久，一道闪电划过，总算看到她的
场” 去为自己“打仗”。 指示路标了，她连忙減速沿出口处下来了。
天气很不巧，多云阴沉沉的。薇拉心存忧虑。转 她把车停在路边，深吐一口气，好使恐慌的心情
而又为自己打气：“管它呢，现在就是下冰雹也不 平复。里面的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再看看时间，还
能犹豫。”她刚踩下油门，大宾驰柴油车就像敲鼓似 有十五分钟。第一次“到府教琴” 不能迟到，这是家
的，“咚！咚！咚！” 地响起来 ，一路上引来的全是 长最忌讳的。
蔑视的目光，她说不出有多尴尬和紧张。 她又沿着S形的山道开上去，在离一排房子不远
此刻，她到了高速公路口，剎时，脑神经绷得像 处，把车停下，她怕这辆“大宾驰” 的“威武”吓着
箭上弦，方向盘犹如拉开的弓，她聚精会神地就要冲 人家。
上“前綫” 了。突然，“笛—笛—笛—” 后面的车辆
全在笛她，嫌她太慢，她原本竭力穩住自己的心态， 四
现在全乱了，一闭眼，管它三七二十一，猛一踩油
洛 门，大宾驰勇猛地冲进了高速公路疾驰的车流…… 一幢乳白色的豪宅立在眼前，她对了一下门号，
城
作
家
第二十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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