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4 - 洛城作家2020final

小说
世界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2020

不送

■ 邱明

初生的他，白白胖胖、安安静静的。爸爸妈妈万 儿，这都是你画的？”
分宝贝，取名叫天送，可是到了3岁，还不会说话， 妈妈把不送画的纸盒拿去交活，都被退了回
医生说他是自闭症。爸爸不想要他，要把他送去福利 来：“我们的商标是注册商标，怎么能随便画呢？”
院。妈妈坚持要留下他，还给他改了名字，叫不送。 虽然赔了钱，但是妈妈拿着不送画的商标，越看
爸爸总想再要个孩子，妈妈却只要不送一个。两 越觉得不可思议，都说自闭症的孩子智力低下，可是
个人和平分手。 不送无师自通，竟能画得这么好。
不送模样相当周正、清秀、高挑，只是从不与人 第二天，她到一所特殊学校去咨询。学校的咨
有目光交流。人们无法捕捉到他的目光，当然，也无 询师看了不送的画：“这孩子真的没有经过任何训
法捕捉到他的心灵。 练？”
不送勉强读完了9年级。不能再读了。妈妈想就这 不送妈妈说：“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喜欢画画。”
么养着他吧，自己打了两份工，还带回家一些手工晚 咨询师对不送的妈妈说：“女士，你的孩子的确
上做。每天起早睡晚，妈妈不睡，不送也不睡，一声 是有天赋的，但是要想他的天赋得到充分开发，相关
不响地坐在一边陪着。有一天，妈妈实在累了，不知 的训练是非常必要的，而且这个过程，很辛苦。”
不觉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妈妈说：“我愿意。不过，这孩子是自闭症患者
清晨，妈妈醒来时，发现不送也伏在桌子上睡 啊！能学得会吗？”
着。地上、桌子上到处都堆着不送替妈妈粘的纸盒。 咨询师说：“自闭症是严重的脑发育疾病，患者
妈妈拿起来一看，全都粘反了。妈妈想到又要返工， 可能外观俊俏、动作灵活，但缺乏社会交往能力。自
心里着急，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闭症患者中，大约有70-80%同时伴有发育迟滞，在智
“送儿！你怎么乱动妈妈的东西？” 商检测中达不到70分及格线，但是这并不说明自闭症
不送被惊醒了，揉了揉着眼睛，一脸惊慌： 等同于智障。而很多自闭症患者表现出令人惊奇的天
“不送，帮！” 赋，医学上定义为‘学者综合征’。这些人在自闭症
妈妈看着不送，脸上、身上、手上都是干了的胶 患者中大约不到10%。
水，一块一块地硬了。妈妈心软了，伸手扣了一下不 “比如不用计算器即可心算某年某月某日是星期
送脸上的胶水，不送躲了一下：“疼！” 几、比如对音乐具有超乎常人的音准和音高、以及一
妈妈眼睛湿了，她拧了一块热毛巾，给不送擦 些记忆力天才等等。
手、擦脸。不送说：“对不起。” “比如《冬之蕴涵》《大海》《春之月》3幅作品
妈妈拿起不送粘的盒子说：“这个都粘反了，” 的作者李捷麟是一名自闭症患者；英国一位5岁小画
她指着被不送粘到里面的商标说，“这个花花应该在 家自闭症小女孩艾瑞斯·格蕾斯·哈姆肖的画曾售出
外面。你呀，越帮越忙！唉！前功尽弃了！” 1500英镑的高价；金·匹克在生活方面异常低能，4岁
不送低着头，一言不发。妈妈摸着他的头， 才会走路，但却拥有超常记忆能力，精通从文学到历
说：“好了，不送累了，今天不跟妈妈上班去了，睡 史在内的15门学科，能一字不漏背诵至少9000本书的
觉吧！” 内容。”
妈妈给不送洗好脸，擦干净手，又给他换了干净 “澳大利亚的托尼阿特伍德教授是国际最著名
的睡衣，看着他在床上睡下，替他掖了掖被子，抚摸 ‘学者综合症’研究专家，在他的病人中，就有诺贝
着他的头，说：“送儿乖乖睡觉，醒了就在冰箱里拿 尔奖获得者。”
东西吃，不要出门。” 不送妈妈决心，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让不
不送看着天花板，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送得到必要的训练。
下午，妈妈急急忙忙赶回了家，推开门一看，不 不送成了特殊学校的学生，每天回到家里，他总
送趴在地上，脸上、身上、睡衣上，哪儿都是颜色， 是不停地画呀画，从不知疲倦。凡是他看到的，都能
洛 而那些被贴反了的纸盒，全都被不送画上了商标，而 画下来。妈妈常常惊奇地发现，他画的很多细节都是
城 且画得十分逼真。妈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送 自己天天看到，却熟视无睹地忽略了的。妈妈拿着不
作
家

第三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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