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5 - 洛城作家2020fi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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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的画，自语着：“这个观察力，真是不得了啊！” 疗，否则有生命危险。但是她不放心不送，悄悄地回
妈妈闲下来就带不送去山上、海边、公园写生。 家了。
有一天，他们来到了圣塔莫妮卡海边，不送妈妈 回到家里，她就教不送用电饭锅做饭。然后，强
紧紧地拉着不送的手，生怕他走丢了。走了好久，妈 撑着带着不送去看墓地，钱少，买了一块小小的，写
妈有些饿了，就停在一个摊贩前边排队，排到了，妈 两个人的名字。妈妈带不送去认了地方：“这里就是
妈松开了不送的手，一边掏钱包，一边看着看版上的 将来妈妈睡的地方，这是妈妈的名字—何毓秀，这是
菜单，问不送：“送儿，你想吃点啥？”伸手往身旁 你的名字……”
一抓，抓住了一只手，感觉不对，回头一看，是一个 不送说：“我知道，何不送。1990——……为什
姑娘，正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她连忙撒开手，“对 么妈妈写了2016，不送没有写？”
不起！对不起！呃，请问，你看见在我身边的那个年 妈妈抚摸着不送的脸：“到那一天，你来陪着妈
轻人吗？” 妈，会有人写上去的。要等很多很多年呢！”说着，
那姑娘指着旁边说：“他刚刚往那边去了。” 她忽然停住了，“我有办法让你天天陪着我了！”
不送妈妈看着“那边”熙熙攘攘的人们，越过攒 妈妈带着不送到了墓地管理办公室，希望他们可
动的人头，并没有看见不送，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 以给不送一份工作，让他能够自食其力。
不送就不见了！ 妈妈言辞恳切，而不送又值得同情，他们花了两
妈妈焦急地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找，逢人就问， 个小时，不送终于学会了使用肩背剪草机，还学会了
却没有一点结果，从中午到下午，从桥上到桥下，妈 清理垃圾。他被正式录用了。
妈发疯了似的寻找着。 妈妈又在墓园附近步行可到的地方，为不送租了
天慢慢暗了下来，海风从被烤着的灼热渐渐凉了 一间小小的公寓。给他买了各种颜料、画具、捏泥人
下来。妈妈的嗓子喊哑了，眼泪流干了，海风把她的 用的泥、雕刻的工具等等。把不送的生活安顿好了，
头发吹乱了，有的贴在脸上，有的竖在头顶。华灯初 妈妈已经灯枯油尽了。她趁着还清醒，自己叫了救护
上的圣塔莫妮卡，从沙滩一直绵延至大海的太平洋乐 车，在路上给老板打了电话，拜托了后事。之后昏迷
园(Pacific Park)成为一片欢乐的海洋。各种欢声笑语、 了，再没有醒过来。
街头乐队声情并茂。摩天轮、过山车等游乐设施上游 一年过去了，不送清晨总是早早入园，默默地剪
客尖声欢叫，人潮、人声淹没了妈妈的呼唤声也淹没 草、清扫、擦拭墓碑。
了不送的身影。这一切更增加了妈妈寻找不送的难 有一天下午，一位妇人坐在不送母亲的墓前，边
度。精疲力竭的妈妈颓然地坐在路边，呆呆地看着狂 哭边诉：“阿毛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知道姆妈心
欢中的人群。 里多痛吗？”她把手里的鲜花一瓣一瓣扯下来，洒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群已经散了，只有妈妈还失 墓前，“阿毛！你这是摘了姆妈的心肝啊！姆妈疼
魂落魄地坐在寒风里，几个小时前的满头黑发，竟然 啊！”
已经都白了。流浪汉们开始聚集在桥上，争夺着地 不送听不明白，也看不明白，就轻轻地拍了拍妇
盘，看到了不送妈妈，以为她是新来的，便推搡她、 人。那妇人说：“你们是要关门了吗？”见不送不回
辱骂她、驱赶她、抢夺她的包。她忽然清醒过来，护 答，就说：“阿毛！姆妈明天来看你。”然后站了起
着自己的包，狂喊着救命。越来越多的流浪汉围过 来，对着不送的第二颗扣子说，“你说，阿毛在里
来，起哄、围观，她只是声嘶力竭地呼喊，最后变成 面，晚上会不会冷啊？”说着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
了嚎哭，终于有人报了警。 盖在了不送妈妈的墓碑上。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出去，
妈妈在警局拜托警察帮忙寻找儿子。警察说，有 险些撞到树上。不送一把将她拉住了，妇人说：“眼
一个捏泥人的艺人，送来了一位年轻人，他说，这个 睛哭坏了，看不清楚。谢谢你啊！”还是对着不送的
年轻人看他捏泥人看了一下午。他收摊要走了，这个 扣子说的。
年轻人就跟着他走，嘴里就一个字“学”。后来艺人 妇人走了之后，围着妈妈墓，绕了一圈，不送看
给了他一块泥，他就捏了一个女人，嘴里说着：“妈 见在妈妈的墓旁边，有一块新的墓碑：上书—“爱子
妈。” XXX”，这应该就是那妇人的儿子了。不送轻轻地将
妈妈请警察带她去看看。他们看到不送坐在那 那围巾和花瓣移到了这边，又默默地用一块泥，捏了
里，旁若无人地用手里的泥，捏了一位值班的警官， 那妇人的像，放在墓前。
竟然惟妙惟肖！ 以后，那妇人每天来，在不送妈妈墓前，读书、
急火攻心又受了冰冷的海风，加上长期超负荷工 讲新闻，更多的时候是哭诉想念之情或者默默垂泪。 洛
作，妈妈病了，开始她极力抗着，直到发起了高烧， 一旦她起身，不送便立刻过来搀扶，送到墓园门外的 城
才不得不去就诊。医生说是肺炎，必须马上住院治 公共汽车站。妇人总是说：“谢谢你啊！好心的青 作
家
第三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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