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0 - 洛城作家2020fi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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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战友，一兵一狗睡一间宿舍，他躺在床上，狗卧 合，有的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些女兵有瘦有胖，有高
在地上。夜半，外面有时刮风，或者出没一些动物， 有矮，但在胡老兵的眼里个个鲜活漂亮。胡老兵在和
老曼就紧张地立起身，冲外面大叫。胡老兵起床，摸 女兵们告别时，老曼就蹲在他的身后望着这一切，见
起床边准备好的一根木棍，把门打开，老曼率先冲出 证着一切。仿佛，它也在向这里告别。
去，站在清凉的夜空下，有老曼壮胆，胡老兵提棍在 胡老兵最后举起手，向话务排的女兵告别，女兵
手，也立在夜空下，他和老曼会看见一只动物快速地 们也向胡老兵敬礼告别，她们齐齐地喊：洞洞再见！
逃走，老曼追过去，他喊老曼回来，复又去关门。躺 胡老兵的眼泪流下来了，他狠狠地把脸上的眼泪
下一个人，卧倒一只狗。人与狗便过着这相依相伴的 抹去。大步离去。
日子。 离开军营前他带着老曼找到了连长，他把老曼托
胡老兵吃什么，就给老曼吃什么。每次胡老兵做 付给了连长。老曼虽不是在编的兵，但它毕竟是吃着
饭，老曼都会蹲在一旁看着。饭好了，胡老兵热气腾 军粮长大的，自然也应该算为军产了。他复员了，老
腾地端上桌，老曼就半立在胡老兵面前，等着开饭。 曼自然要移交给连队了。连长答应胡老兵，一定会对
胡老兵掰下半个馒头递给老曼，老曼吃一半，胡老兵 老曼好，山下不能养狗，过几天再把老曼送回到山上
吃另外一半。 去。
晚上八点之后，总站话务排的女兵交完班，胡老 胡老兵让连长把老曼抱好，他背起行李，走出军
兵也算下班了。他走出机房，后面跟着老曼，一兵一 营门口。走到军营门口时，胡老兵回了一次头，他看
狗，一坐一蹲在山头上。天上的星星们很热闹地挤在 见老曼在连长怀里挣扎着。连长脸红脖子粗地用力抱
一起。胡老兵就望着星星说：老曼，你说洞拐和两三 住老曼。
谁更漂亮。 胡老兵不敢再看了，转过头，忍住泪大步向火车
老曼望着胡老兵哈哈地算是应了。 站走去。
胡老兵就拍拍老曼的头，他又想起了亚莉还有儿 胡老兵走后的第二天，老曼在上山的途中跑了。
子胡中秋。他起身进门，走回宿舍，坐在桌前开始给 连长派人山上山下地找了两天，仍没见老曼的身
亚莉和儿子写信。 影。
在胡老兵上山呆满八年后，他已经是十年老兵 胡老兵复员一个月后，连长突然接到胡老兵发来
了。他在山下工作过两年，受过两年的通讯兵培训。 的一份电报，电报原文如下：连长，老曼已找到我，
也就是胡老兵当满十年兵后，那年的秋天，胡老兵被 无论如何赶它走，它仍不肯离开。如何处理老曼，请
宣布复员了。 指示！
胡老兵带着老曼从山上下来，回到了通讯总站。 连长随给胡老兵发了一份回电：老曼和你感情深
八年的山上生活，胡老兵被总站评为八次通讯标兵， 厚，它跋山涉水能找到你，可见它的真诚，老曼归你
立过两次三等功，也算是通讯总站的有功之臣了。胡 养，一切顺利！
老兵马上就要离开通讯总站了，总站的首长问胡老兵 至此，胡老兵的故事才算划上了句号。
还有什么要求，例如逛逛城市，洗洗澡，看几场电
影，享受一下正常人的生活。这一切，通讯总站的首 石钟山，国内著名作家、编剧、导演，毕业于国防大学
长都会满足胡老兵的要求。胡老兵却没有提这样的要 军事文化学院文学系。现为美国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荣
求，他只羞涩地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能见一下话务 誉顾问。1984年在《解放军文艺》上发表了个人首部小说
排那些女兵。在这八年时间里，话务兵已经换了几茬 《热的雪》，此后发表小说《大风口》长篇小说《男人没有
了，他和这些女兵们通了无数次的话，却从未谋过 故乡》等一系列作品。1999年他的短篇小说《国旗手》获
面。他此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下这些不曾谋面的女 得《小说月报》第8届百花奖。2001年他的小说《雁》编入
兵。 小说集《2001年中国年度最佳小说》，并刊登在沪教版八
总站领导对胡老兵的要求有些诧异和不解，但还 年级第二学期的语文书上。从他的长篇小说《父亲进城》
是很快把话务排的女兵集合了起来。他站在一排女兵 改编的军旅题材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引领新时代潮
面前，这才发现这些女兵都要比自己小好多。他从队 流，风靡全国。此后他担任《军歌嘹亮》《幸福像花儿一
伍走到队前，先是向排头的一个女兵敬了个礼，说一 样》《幸福的完美》《石光荣和他的儿女们》等多部电视
句：洞洞向你告别。然后伸出手去握女兵的手。女兵 剧的编剧。2014年，他担任编剧的谍战剧《大陆小岛》首
们依次向胡老兵报出了自己的代号，胡老兵依次把她 播。2018年，出版长篇小说《关东往事》。
洛 们记在了心里，她们的长相和胡老兵的想象，有的吻
城
作
家
第三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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