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5 - 洛城作家 2023

洛 城 作 家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海英和挪威

■ 潘莉

人

134号高速公路连接着她生活轨迹上主要的两 情，从热烈到平淡，从习惯到分手。如今挪威19岁 间
点，她的工作单位和公寓。在这条道上，海英来来 多，如果按人的生命年龄推算，它大概九十三岁高
往往多年，每次看着路边起伏的山峦，春绿秋黄， 龄，一个非常长寿的老人了。 冷
她微笑自语：看你千年也不厌倦。下高速，经过两 那天，像平时一样，看着起伏的山，踏着落叶 暖
条街，穿过松林间的小道，就到了她的公寓。 松针，海英下班回家，打开门。猫的绿眼睛痛苦地
四十二岁的海英，齐耳的浓密黑短发，夹杂着 望着她，肥胖的身体侧卧地板，两只松软的腿像折
少许白发，衣着宽松而过时。她说她从来没穿过高 断的树枝，推一下，晃动两下，毫无反应。她把它 第
三
跟鞋；也没穿过裙子。唯一的一次穿裙子是小学毕 搬成四肢伏地，可它像个没注满水的气球，瘫在地 十
业典礼上，她妈逼着她穿上粉红的连衣裙，她笑着 上。她赶紧抱着它去看兽医，兽医说：我只能给它 三
期
对我说，当时感觉笨拙极了。 三粒止痛片。言外之意是，三粒药片后就听天由命
吧。
125
她哭得像个泪人。
“十九岁，就像长大的女儿，到上大学的时候
了。你就当作它上大学去了吧。” 电话那端的我为
她难过，好言安慰。就是无意间碰断一枝自己栽种
的花也会心痛，何况是日夜相伴十几年的猫呢。
我曾帮她照看挪威两周，她与洪出远门自驾
游。那只黑猫，无声无息地在我家房间里转悠，在
床底下找到一块安静黑暗的角落睡大觉。我坐在沙
发上看电视时，它伸展懒腰，慢慢地走过来，跳上
沙发，舒舒服服地趴在我的腿上，一会儿眯起眼，
呼噜呼噜地打酣，仿佛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海英
度假回来，到我家取猫。她问我：在陌生的环境
她有一只黑猫，近看，它不是全黑，身上有一 里，猫是不是有些异常？我看着她期盼的眼神，不
圈一圈的深棕色条纹。当时海英和前男友洪正值 忍心描绘我和挪威的和睦相处，只说：你不在，它
热恋，两人手牵手一起走进宠物庇护所，在满屋的 好像很伤心，总是在床底下睡觉。她感动得泪花盈
猫中，她抱起一只小猫咪，它看着她，绿色的眼神 盈。
让她怜爱不已。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这就是缘分。于 海英站在阳台上，打电话给居住在圣迪亚哥做
是他们领养了它，并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挪 心脏科医生的姐姐。
威——那是韩语谐音，意思是一首歌。海英是业 她听到旁边九岁的侄女和七岁的侄子叫着：
余电影制作人，她还以她的猫命名她的在线工作 “小姨，小姨，我们好想你。你好久没来了。” 心
室——挪威工作室。挪威见证了两人十五年的爱 里温暖，喉咙哽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