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3 - 洛城作家2020fi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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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温暖。儿子大了，懂事了。不知道他是否还会想 饭。
起十年前他父亲的模样？在马克12岁时，她的丈夫在 在饭桌上，大家一致夸赞她的菜有型，有色，有
一次车祸中不幸丧生。 味。特别是两个女孩的夸赞，有几个瞬间，她忽然有
马克缓缓地揉着妈妈的肩膀。在他的记忆里，爸 了当婆婆的感觉。在饭桌上，敏亚开始仔细打量这两
爸就是这样。心中有爱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举动。敏 个女孩。
亚想，莫非恋爱中的马克，懂得关心人了？看样子可 艾米和儿子挨着坐在桌子的一边。她文静，衣着
以问点他的私事了。她压低声音：“哪一个是你的女 简单，粉妆淡雅，话不多，脸上总有羞答答甜蜜蜜的
朋友”？马克脸上写满了尴尬，小声回应：“妈，我 笑容。只有当罗伯特的笑话击中了她的笑点时，才会
们能不能说点别的事？”敏亚嘟囔着说：“哟，还保 大声笑起来，这时的她，小眼睛就成一条细缝了。相
密呀！我保持沉默，行不？” 对于艾米，苏珊的话很多，与儿子面对面坐着，举止
“你不要这样嘛，会让我朋友尴尬的。” 大方，为大家倒饮料，递餐巾纸，显得周到懂事。她
“我不会，保证。” 有一双大而漂亮的眼睛，配上烟熏妆，更显妩媚。
“妈，我太了解你了，你会的。不行不行！”马 敏亚自觉夹在中间，会影响他们聊天的兴致，又
克掉头走开了。 插不上话，就借口吃饱了，下了桌。她一边坐在沙发
敏亚知道这两个女孩中一定会有一个是马克的女 上假装看电视，一边继续悄悄地观察艾米和苏珊。妈
朋友。本以为可以知道谁是未来的儿媳，也好献点殷 妈不在身边，马克显然放开许多，很快地加入到和女
勤，给儿子使点暗劲，没准可以早日……。敏亚叹了 孩子们嘻嘻哈哈的聊天中去了。敏亚开始怀疑，自己
口气，我这儿子真是不懂当妈的心。无奈的情绪悄然 是不是老眼昏花，怎么从她们的眼里看不到那束光？
地、莫名地、不经许可地、沉甸甸地来了，压在本来 正在纳闷之时，她看见艾米侧身正和儿子说着什么，
还欢快着的心头。客人的到访，本来已经让她手忙脚 就在这一瞬间，艾米的单眼皮眼睛，忽然变得有神，
乱，这会儿，更是心神不宁。她的心事全放在那两个 微笑的眼睛中有一束光，直射进儿子的心房。艾米对
姑娘的身上。拿起黄瓜，又放下，把红萝卜切丝后， 着马克侧脸耳语，恨不能把她的嘴贴上马克的脸庞。
才发现忘了刨皮。好不容易切完菜，又忘了给正煮着 敏亚看到这里，赶紧挪开眼睛，好像她窥视了别人的
的盐水鸭翻身。定定神吧，她跟自己说。 秘密。可又不自主地多瞄了几眼。艾米好像觉察到了
马克和他的朋友们下楼来了。艾米跟苏珊耳语 敏亚的眼波，赶紧坐好，羞涩地低头，继续吃饭。
着，脚步声也比上楼时要轻多了，憋着随时都有可能 这本来对敏亚来说，是件快乐的事。她的期望不
喷泉爆发似的笑声。敏亚坐下来，把耳朵伸长到转角 就是如此吗？可此时的她，心情像翻了老醋瓶子，倒
处的客厅，想听听他们谈些什么，也许可以从蛛丝马 了糖浆罐子，甜酸交错。客厅里不时传来的笑声，到
迹中找到答案。可他们都唧唧呱呱地在聊什么呢？她 了她的耳中，就像这欢快的情绪被加了一个透明罩，
这会儿才深深地感到，自评7分的英语变成了3分。要 看得见，却体验不到。眼前一直有一道光晕，闪着闪
是把上中文网的时间，用来多学学当今年轻人的英语 着，她的思绪也变得像柳絮一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
口语，也不至于抓不住他们的话题。可话又讲回来， 力量把她从沙发上拔起，围着茶几转了一圈，又坐
就算她英语可得7分，小年轻们敏捷的思路和广泛的话 下，又拔起……，坐立不安的她，暗暗地告诉自己，
题，又岂能让她赶得上那个节奏！ 她一边忙着饭菜， 稳住。
一边有事没事地走到厨房和客厅的交界处，时不时地 都说儿子是妈妈身上的不干胶。敏亚心里清楚，
朝客厅那里扫一眼，她想从那两个女孩的表情和行为 不干胶总有失效的那一天，儿子还会把失效的不干胶
中揣摸出个端倪，再极力猜测哪个是马克的女朋友。 从身上剥脱得干干净净，再重新变成另一个女人的不
敏亚认定，从爱人眼睛里释放的光亮，不是一般 干胶。想到这里，嫉妒像一把火使敏亚的眼睛变得挑
的放电，犹如积蓄了多年的能量从一对眼瞳中发射出 剔起来。艾米的眼睛太小，大鼻子下的嘴巴也不好
的光束，这光束可以穿透肉体和心灵的屏障。而由爱 看，她凭什么就让儿子看上了她？她那么矮怎么配得
产生的晕光必定会让别的女人感受得到，尤其是情 上高个子的马克？不，这绝对不可能，也许自己看错
敌，或爱着儿子的母亲。 了。
饭菜好了，八菜一汤，不多不少，正如马克在电 这时，苏珊起身向敏亚走来，她有礼貌地夸赞她
话里交代的。敏亚真不愧是朋友眼中的好厨娘。不 的美味菜肴，并且客气地说：“马克很有福气，有你
过，在乱绪杂念中做出来的菜，除了色香味以外，还 这么能干的妈。”“谢谢！”敏亚一边与苏珊寒喧
突显出由揣测带来的朦胧美。这不，鱼丸八珍汤已经 着，一边眼睛时不时地向马克和艾米那里望去。艾米 洛
上桌了。敏亚摆好了碟杯碗筷，就开始招呼大家吃 正在有说有笑地帮助马克收拾桌子。苏珊快步过去，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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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第三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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