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2 - 洛城作家2020fi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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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左边是种满各色花卉的花台,其它两侧是供八 仰慕。然而文革一到,院中父辈几乎全成了牛鬼蛇
户人家居住的平房,屋子面朝天井一侧是古香古色的 神,大院只留下可怜的孩子和敞开的大门。
“大门一开,给了我一个气象万千的新世界,一
个直接阅读社会、审视人生的大舞台。从此,我对草
根阶层就一直持有着一种特殊感情!”40年后,创办
了中国首家民间智库的三哥站在破落的大院门前不无
感慨地说道。
那时,大院对面住有居委会文昌宫小组温组长一
家,其夫温竺之中等个子,脑袋闪亮,脸庞圆圆,曾
是闻名县里的赛半仙。当年他总在大府坝街角摆桌挂
帘,守株待兔,人们不知其算命结果如何,但确知他
家生活得有滋有味。然而,新社会取缔算命活动,由
此斩断了温家财源,夫妇俩就在家里制作简易煤炭
炉,卖给供销社,维持基本生活。
在1966年冬季的一个早晨,温家夫妇走进龙家大
院,挨户巡视受监管的家庭。
破落的龙家大院一角 其时,父亲作为全县首位被万人大会批斗的走资
派而遭关押,母亲也被发配下乡,从甘溪河老家前来
板壁,还有屋檐外延近三尺,方便住户雨天串门和晾 已成为家庭永久一员的大孃带着丹丽妹妹和雪松弟弟
晒衣物。 落难而走,16岁的大哥去水城当了打石匠,家中只留
那时,天空颜色很蓝,河中流水很甜,人们感情 下13岁的二哥领着三哥和丹萍艰难度日。不幸中之万
很纯。每当有人招呼大扫除,各户必有响应,公共场 幸,家虽破,人未亡。
所将焕然一新;院里有人闲聊,大家都会旁听插话, 温组长推开王家大门,就见二哥正在生火:烟雾
毫不避讳;谁家菜香扑鼻,邻舍就得分享;逢年过 缭绕,但没有火星;弟妹俩难忍烟熏,却不愿离开稍
节,朝门厅里火爆,磨豆腐,打黄粑;有一年干冬, 带热度的炉子;于是,她怜悯之心顿起。只见温组长
大家下乡挑回白色米糠,撒满大院,以应瑞雪兆丰年 匆匆进屋,掏空炉膛,点火重来。柴火不够?她操起
之景。 斧头砍向一张红木椅子。火旺了,屋暖了,但那半张
丹萍儿时最初的记忆是大院花台里那株由母亲种 椅子却可怜兮兮地歪在了屋角。
下的牡丹。花开时节,她总呆呆地站在一旁,盯着花 突然,一直在门外跺脚踱步的赛半仙跑了进来,
朵,摸摸花瓣。母亲把花名中的丹字留在了女儿的名 左右端详着三哥的后脑勺,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地开口
字里,不禁让她在多年后时常唱起《爱我像爱花一
样》。
每逢节日,院里大哥哥、大姐姐就会带着小弟
弟、小妹妹以花台为背景举办一场演出,不但以此慰
劳长辈,还引来左右四邻围观。在那娱乐生活贫瘠的
年代里,这无疑是一道丰盛的文艺大餐。
在丹萍三岁那年的中秋,她首次与三个哥哥联袂
登台,在童话短剧《花儿与蝴蝶》中扮演一朵小红
花,志纲三哥扮演太阳公公,建生二哥用童声男高音
在加洛大哥的笛子伴奏下,反复唱着主题曲:
我们三个好朋友,相亲相爱不分手,
要来一块来,要走一块走。
长大后的王家孩子热爱音乐与表演,场面越大,
收放越自如,这除了天生素质外,与其从小在大院公
洛 演中得到锻炼是分不开的。
城 文革以前,龙家大院大门常常紧闭,令外人只能 右边是最后的坚守者
作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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