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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养育之恩

逝水留痕

——写在父亲的九十岁

■ 孙晓璐

很 多 年 来 ， 父 亲 一 直 有 撰 写 回 忆 录 的 想 行第二。他上有一个姐姐，另有三个弟妹。按照传
法。2012年金秋，他开始正式提笔，从此日夜兼 统习惯，父亲被作为长门长孙写进家谱。曾祖父识
程。 文断字精通医术，算是村里能人。祖父勤奋忠厚、
此时老人家刚刚度过八十生辰。对于一生戎马 负责农业生产，祖母文静聪慧，屋里屋外操持得妥
的他来说，记录整理“峥嵘岁月稠”的过往，愉快 妥当当。在这样的家庭成长，父亲逐渐养成善良、
而有意义。耄耋之年的回忆总是很美好，许多岁月 乐观、坚韧的个性。
片段常常在脑海中浮现，曾经擦肩而过的人和事， 1937年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社会急剧动
象开启了记忆密码，跨越岁月山海，清晰地浮现于 荡，加之连年旱灾，一家人的生活不能正常维持，
眼前。 学校也是时办时停。直到1944年开始，父亲才有了
父亲出生在山东农村一个还算殷实的家庭，排 端坐桌前系统读书的机会，这时候他遇到给自己带
来第一次人生改变的老师—吴立强。
吴老师时年24岁，既是父亲的任教老师，也是
一位思想启蒙者。他中等身材、精力充沛，待人真
诚热情，在课堂上传授文化知识，课程之外给学生
分析时局、答疑解惑，很受年轻人的欢迎和喜爱。
因为是学生班长，年少的父亲与吴老师有不少接
触，课余还经常跑到教师宿舍与他谈天玩耍。在吴
老师言传身教中学到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师生感
情上又添加了一份兄弟情谊。
1947年，未满十五岁的父亲决定弃笔从戎。年
初他冒失地走到村口报名参军的现场，却因为年龄
和个头的差距吃了闭门羹。春季里又一次招兵工作
开始，他的愿望再次萌发，却遭到家长的强烈反
对。得知心爱学生的想法和处境后，吴老师决定上
门去做一次特殊的家访。他反复与爷爷奶奶沟通，
从小处着手讲明道理，爷爷奶奶碍于老师情面和对
图一、1947年夏，即将15岁的父亲已入伍四个月 他的尊重，随口说了句“如果人家不嫌年纪小，就

第三十二期 洛城作家 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