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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单亲妈妈带着这个病儿子。”
“从那天她说去筹备钱以后，她就每天等儿子
睡着了，再换上鲜艳的衣裙，化了浓妆出去了，差
不多快天亮时才回来。她是做什么营生的还不清楚
吗？” 吴护士孃孃笃定地分析给我听。
从现在开始到手术时间，满打满算还有一周时
间，可是要筹齐需要的多出来的一万块钱，靠一个
单亲妈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啊，从入院开始，她就这样每天晚上出去
了。护士小何朝那边病房噜噜嘴。
那病孩儿的母亲，其实不过才30岁吧，丹凤眼
翘鼻子，娇小的身材，白净的皮肤，典型的重庆妹
子模样。她平时穿着居家服，跟普通妇女一样，看
不出有什么特别。她那个病房里只有三个病孩，照
顾孩子的家属也都是妈妈。她与邻床的关系倒是相
处融洽，虽不多话，但是能够帮手时就帮忙一下，
清洁工来做清洁时，她也会很配合的移动一下椅子
痰盂，就是不多说话。
渐渐的，心外科病房里来了一个妓女母亲的流
言传遍了整个心脏内外科，医生护士们都瞅空子去
看看这个人们流言中的妖怪，看她素面朝天的居家
妇女样子后，又面面相觑，怎么是一个普通的人？
她那么年轻，有工作吗？以前是做什么的？丈
夫是离婚了还是死了？她自己的家里怎么就没有人
来帮帮她？一串串问号在白大褂之间穿梭，只是每
天晚上病孩儿睡觉后，这个母亲就浓妆艳抹出去
了，天亮之前回来，换上普通衣服，有规律而且一
成不变。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常常
遇到一些瘾君子来装疯卖傻骗取打一针杜冷丁，或
者开点类似的口服药，像这种带着一个病孩儿，交
了几万块钱要求做先天性心脏病手术的单亲妈妈，
还真是少见，入院以后为了筹钱每天晚上浓妆艳抹
出去的母亲，她是第一个。
那时的病房住院费用很低，一天才五元钱。可
是手术后的治疗费用贵啊！尤其是才结束手术时，
病人需要在ICU里住几天，以观察手术后的恢复，
而ICU 许多药物都是用进口药，那是无法节省的。
手术时间一天天逼近，病孩的账户上仍然差一
130 洛城作家 第三十二期
大截费用，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们都着急起来。专管
药物分发的老护士顾大姐一声不吭地将已经出院病
人用剩下的药物集中在一个药箱里，精明的小何护
士告诉了敦厚的小吴护士，她们回头去查看自己病
床上出院的病人是否有用剩下的药物。渐渐的，各
组的医生和护士都开始注意自己病人的剩药，看看
是否可以将已经结账的药物多余的部分交给顾大姐
统一管理。当然，她们都要事先征求一下药物主人
的意见，是否愿意捐献出来给这个孩子用。
那时侯，公费医疗是病人的主要医疗费用，医
生不会乱开药，病人也不会多要求开药，也没有什
么昂贵的检查费用，一切都是在有序的医疗范围内
进行。
病孩儿费用不够的消息不胫而走，病房里的一
些家属也知道了。有些医疗保险好的病人悄悄来给
主管他的医生说，可以在他们的名字下开一些药给
病孩儿应急。有那么多人悄悄地关心，积少成多，
在ICU恢复的几天的药物，竟然悄悄备齐了。如果
病孩儿母亲凑齐了钱，这些药物就依次还回给病
人，不然就算是病友们捐献了。
不管这个母亲是不是妓女，或者是歌女，反
正她是一个单亲妈妈，一个人带着有先天性心脏病
的孩子，在孩子最佳手术时节，选择了独自扛起矫
正手术的担子，这是母爱才能承担的重担啊。
结果呢，结果是手术很成功，孩子在ICU恢复
得也很顺利，一切费用都在预算范围内。小孩子顺
利出院了。出院时，也没有像电视剧里洒狗血的
告别场面：单身母亲带着孩子向医生护士们鞠躬道
别，热泪盈眶，医生护士们也笑容满面地向母子二
人道别送行。没有，没有这些戏剧性场面。母子俩
人收拾好行李，跟护士长说了一声再见，就出院
了。走得比一般的病人更快，更干净。从那以后，
我们也没有再看到她们母子的身影，连术后的复
查，也再没有来我们医院。估计复查，也是去了其
他医院吧？是母亲做得太绝情？我们都觉得，她不
过是不想让更多的人探究她们的情况。
我们也从此不再探问这对母子，但是只要有人
提起这事，心脏科的医生护士们都会说，哦，那一
对母子啊。大家都记得，大家都不再多说，只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