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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人间冷暖

初 春

■ 蓝蝶儿

小时候，我记忆中唯一的亲人就是外婆，我们 他朝我笑笑，卷起裤管就跳进小河里，三下两
家乡都叫姥姥。姥姥很疼我，却躲避不了大家族中 下抓了好多条小鱼儿放进盛满水的塑料袋里，我眨
众人嫌弃的目光，连邻居的大人小孩也鄙视我，说 巴眨巴地望着他。
我是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我害怕，我胆怯。日子 他把一袋活蹦乱跳的小鱼儿在我眼前摇晃
久了，我习惯一个人玩耍。 着：“小妹妹，喜欢吗？想要吗？”他又晃动几
我们家乡附近有条小河，每逢春暖花开，我穿 下。
着姥姥缝制的连衣裙，面上绣满了花朵、蝴蝶、蜻 我心痒痒，看着没吱声。
蜓、小鹿和树林。或许姥姥看我太孤独了，想让它 他又说：“你要喜欢，全都给你。”
们陪陪我。我会搂着姥姥亲一下，跑着跳着来到小 “真的吗？” 我歪起头，怯怯地说。
河边。 “大人说话还能骗小孩吗？” 这时站在一旁的
春暖了，花开了，小河里的冰块在太阳的温暖 人都笑了起来。
下融化了。河里的小鱼儿相互追逐，翻腾在浪花 我以为自己说错什么，紧张地朝后直退。
里。 这群来人好像很怕我跑了，大哥哥再次把装满
我在小河边拍着手笑得咯咯响，好像鱼儿也听 小鱼儿的袋袋举得高高的摇着。我果然站住不动，
见掌声，一窝蜂朝我游过来，我开心地伸出小手想 两眼直盯着那些游来跳去的小鱼儿。
抓住它们，调皮的鱼儿总是从我指缝间溜走，我抓 “真的，小妹妹，只要你唱首歌跳支舞，就全
了好多次，一条也没捉住，差点儿还掉进小河里。 给你。”
我累了就躺在草地上，两只小腿翘起来拍打着，两 我羞怯地摇摇头。
只小手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 “呵呀，你都不会，别的小朋友都会唱歌跳舞
来游去……那是一个让我最开心的初春。 的，你怎么一样都不会呢？”
我并不知道，稍远处，有几个大人站在那儿，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挺不服气的。我抿住
一直看着这个挺有趣的小女孩，慢慢朝我这里走过 唇，不再看小鱼了。
来。 几个人都朝那个大哥哥看去，似乎有点儿怪
其中一个大哥哥快步走近我，亲切地说：“小 他。
妹妹，我来帮你抓小鱼儿，好吗？”我吓一跳，赶 其实，我正在转动小脑筋：唱歌？跳舞？忽然
紧站了起来，拍拍花裙子，扭过脸望着眼前的陌生 记起姥姥每天傍晚，总喜欢坐在那棵大槐树下，边
人，摇摇头。 摇着芭蕉扇边轻轻唱着“花鼓歌”，那腔调随着晚

第三十二期 洛城作家 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