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 - Sothebys Fine Chinese paintings Hong 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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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帙始知筆墨好，
卧游從此扃柴荊
——讀錢維城《台山瑞景圖》
楊丹霞
乾隆時期正值清代宮廷藝術的鼎盛之際，仰承 悴，勉力支撐。乾隆三十七年春，其父亡故，錢 好畫乃性生。不于古人求，無以成其名。石渠富
祖、父輩的涵養積澱，加之乾隆本人的熱衷，不 氏兄弟千里奔波，回鄉丁憂，因哀毀過甚，復感 煙雲，片紙世所驚。廿年事編摩，頗亦探其扃。
僅使內府庋藏超邁前代，且在藝術鑒賞、創作 寒症，以致宿疾惡化，於當年十一月溘然而逝。 名家有大小，妙理無岐程。要在能運筆，書譜實
方面空前活躍，而尤以書畫為盛。那些由科舉入 乾隆聞訊深為軫惜，命內閣按例䘏典並施恩加贈 畫經。一筆有不見，此筆為無情。筆筆皆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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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書畫兼能的文學侍從之臣在政務之餘或奉敕 尚書銜，謚文敏 。 合之成至精 」。由此亦可看出，錢維城入值內
恭製，或曲意奉獻，成為宮廷藝術創作的主體， 廷二十餘年，通過參與乾隆帝頻繁的書畫鑒賞活
頻邀睿賞，錢維城就是活躍其中的佼佼者。 時人嘗惋惜錢維城的詩才、文筆為畫名所掩，觀 動，心追手摹，其繪畫獲得了豐厚的滋養和長足
其《茶山詩文集》，文章疏達淳茂，絕去規仿。 進步，終於確立了花卉典雅蘊藉，清麗明快，山
錢維城（1720 - 1772）初名辛來，字宗盤，後 詩宗李、杜兼及蘇軾，吐屬清雋，不同凡俗。他 水丘壑幽深，氣韻沈厚渾穆的個人風貌。
更字稼軒，晚號茶山。世居江南武進（今江蘇常 的詩歌得益於廣闊的遊蹤和見識，故其座師錢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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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南城內。他出身文學世家，幼讀詩書，跟隨 群稱讚他「詩境清越奇拔，得江山之助居多 。 從創作用途而言，錢氏書畫大致分兩類，一為饋
祖父、叔祖得見四方名宿。稍長，循謹而慧， 」而同時期詩人趙翼亦稱其「人如東晉達，才有 贈至親好友者，如《三分水二分竹書屋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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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歲能詩，12歲能賦，作古文則斐然可觀，17 大蘇豪 」。錢氏懷古紀遊詩氣格磅礴，交遊倡 《為樹參弟畫山水長卷》等；一為應製奉獻者，
歲隨父遊京師，曾以「天碧欲無山」詩句傳誦 和詩真摯磊落，應製詩恭謹至誠，題畫詩清新自 乾隆帝十分喜愛錢維城繪畫，無論是用於宮苑裝
都下。 然，與其弟維喬並稱詩壇「常州二錢」。 飾的「貼落」如《遠澗泉聲圖》，還是紀遊、
紀實的《避暑山莊千尺雪圖》、《棲霞山全圖》
那些由科舉入仕，書畫兼能的文學侍從之臣 維城工書法但所作不多。楷書 （圖一）及《平定準噶爾圖》等，都是奉敕創作
在政務之餘或奉敕恭製，或曲意奉獻，成為 尚「鍾、王」及歐陽詢，端莊 的。據筆者不完全統計，乾隆御題錢氏繪畫詩多
宮廷藝術創作的主體，頻邀睿賞，錢維城就 俊秀；行書宗蘇軾，豐潤舒 達200餘首，最早在乾隆十五年，最遲則在錢維
城卒後十年，乾隆重觀錢畫作時感嘆「偶展重如
展。除去合作的數件之外，
是活躍其中的佼佼者。 《石渠寶笈》各編著錄錢氏 遇昔人 」言語中滿含對才子早逝的惋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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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創作書畫作品共計160件
乾隆十年，維城26歲，殿試狀元及第，授修撰。 （套），其中書法作品6件（套），均為奉敕臨 錢維城中壽而歿，其傳世書畫除宮廷舊藏，坊間
三年後散館，任右中允。次年，以文學侍臣命南 寫古人書跡或抄錄御製詩文冊，如《秘殿珠林 流傳數量有限。筆者統計，錢維城書畫作品除故
書房行走，繼而授翰林院侍講學士，充日講起居 續編》著錄《臨蘇軾書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冊》 宮博物院藏161件（套），其中含82件折扇，其
注官。乾隆十六年授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二十 、《石渠寶笈三編》著錄《書御題八香圖詩意 餘按《中國古代書畫圖目》各冊所載中國大陸各
二年任工部侍郎，二十六年調任刑部侍郎，二十 冊》等。 文博機構收藏僅43件（套）。近廿餘年來，拍賣
七年任浙江學政。三十四年奉命會審貴州威寧州 所見內府藏錢氏畫作，多為溥儀兄弟從宮中盜出
知州劉標銅鉛廠虧帑兼巡撫良卿、按察使高積營 錢氏一門風雅，母吳艮擅畫，曾經在皇太后七 者，如著錄於《石渠寶笈續編》的錢維城《蘇東
私骫法等案，並剿平古州苗人叛亂。 十萬壽時進獻水墨《觀音大士圖》獲賜如意、 坡艤舟亭圖》、《四序同春圖》、《雁蕩山圖》
貂鼠。維城、維喬兄弟自幼隨母習畫，皆擅山 等，而本文所及《台山瑞景圖》亦屬此類。
錢維城少年得志，學問精洽，才具出眾，但從未 水、花卉。關於錢維城的繪畫
因此放任自滿，他為官精謹持重，勤勉任勞。任 師承，以往畫史所述或有乖
浙江學政期間，鑒於兩浙向為人文淵藪，然士子 誤，言其「初從陳書學畫寫意 乾隆御題錢氏繪畫詩多達200餘首，最早在乾
工揣摩、實學者少，他黜浮靡、重根柢、崇經 折枝花果」，乃將其母吳氏誤 隆十五年，最遲則在錢維城卒後十年，乾隆重
術，尤以立行為先，令士風為之一變。在刑部， 記為錢陳群之母陳氏。至於山 觀錢畫作時感嘆「偶展重如遇昔人」言語中滿
他深鬯律意，體察情狀，往往能從糾結、互疑處 水畫，錢維城則在早年臨習古 含對才子早逝的惋惜之情。
反復辨別，對成法中之歧誤、未當處予以剖悉精 人的基礎上，入仕後受到了同
審，疏請更改，皆得旨下部議行，即便是老於刑 為內閣學士的書畫家董邦達、
名的同事也遠不及他。貴州虧帑案勾連六案， 宮廷畫院老畫師張宗蒼的指授。董、張山水皆屬 據近人陳仁濤、楊仁愷先生記載，1949年後此
牽涉多達數百人，案值逾二十九萬餘兩，錢維城 「婁東派」一脈，師法王原祁而上溯宋元諸家， 卷曾入「社管局」（即今國家文物局）留存，當
皆悉心鞫論，不枉不漏，人贓各得實證，順利結 特別是「元四家」中的黃公望、倪瓚，在習古之 時的局長鄭振鐸，延請鑒定大家張珩、徐邦達二
案，獲得乾隆帝嘉許。 餘追求章法莊穩，筆墨渾厚的格調。同時，內 先生辦公於北海公園團城，鑒別各古玩商家準備
府收藏博大精深，也為錢維城開闊眼界提供了範 出讓給公家的書畫、器物，此外，捐獻者藏品、
由於先天稟賦不足加之宦途奔波辛勞，錢維城中 本。他在一段題跋中明確闡述了內府珍品對他的 被沒收充公者如靳伯聲、岳彬等人的藏品亦皆在
年罹患消渴症（即糖尿病），身形瘦削，面容憔 啟發及多年摹古、創作的心得：「平生不能畫， 此聚集。1953年徐邦達先生進故宮工作，將經
A REDISCOVERED IMPERIAL HEIRLOOM – TEN AUSPICIOUS LANDSCAPES OF TAISHAN BY QIAN WEICHENG 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