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1 - Bonhams May 2022 Arrow Va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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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Isabelle Lee於1993年刊登了一篇關於投壺的文章,對後世的             值得留意的是投壺與性事方面的關聯,例如十七世紀艷情小說《金瓶
           影響和啟發極深,這必需歸功於Brian Harkins,因為當初就是Brian           梅》第二十七回講述,主人翁西門慶與其妾潘金蓮在玩投壺游戲,後
           Harkins勾起了她對投壺的興趣,才會使她深入研究及發表該文章(註                來兩人喝到酩酊大醉,西門慶乘著酒興,仿傚投壺游戲的玩法,將李
           一)。因此Brian今次所出售的投壺,想必是舉足輕重,份量十足。                  子投入潘金蓮兩腿間的「肉壺」中(註十),將莊重的投壺游戲聯想
                                                             為房事中的情趣遊戲,為魚水之歡助興,可謂創意大膽,玩味十足。
           投壺不僅可觀可賞,更是專為投壺遊戲而設的器具。古時玩家會跪坐
           席上,以壺口或貫耳為目標,在一定距離外投出箭矢。這種遊戲最初
           可能只是遠古時士兵們消遣度日的活動,隨心地將箭矢投入空酒壺                     註釋
           中。後來士大夫階層及百姓們亦熱衷於此,製定各種規範及禮儀,使
           得投壺遊戲比西方的飛鏢有更高的文化地位(註二)。成書於公元前                    註一:Isabelle Lee,〈Touhu: Three Millenia of the Chinese Arrow
           389年前的《左傳》中記載,早在漢代以前(即公元前206年前),投                 Vase and the Game of Pitch-Pot〉,《Transactions of the Oriental
           壺已是貴族們酒宴上流行的助興娛樂,其器具輕巧便利,無需彎弓長                    Ceramic Society, 1991-1992》,第56期,倫敦(1993年),頁
           箭,適合主賓共樂,為射禮之變相(註三)。                              13-27。該作者對Brian Harkins的致謝可見於第27頁。

           中國最早的投壺出土例子屬西漢時期之物,該器並無貫耳,而奈良正                    註二:Virginia Bower、Colin Mackenzie,〈Pitchpot: The
           倉院藏的一件唐代投壺則設有斜邊貫耳一對,反映投壺在形制方面的                    Scholar’s Arrow-Throwing Game〉,《Asian Games: The Art of
           變化,也是投壺遊戲於八世紀時傳入日本的佐證。後來投壺在宋代已                    Conquest》,紐約:亞洲協會,2004年,頁275-281。
           演變至具備寬闊的雙耳及長直頸,此制式一直流行至清代,其中一例
           可見於1323年由中國出發至日本的新安沉船(註四)。實際上若玩                   註三:Richard C. Rudolph,〈The Antiquity of t’ou hu〉,
           家無投壺,任何一件穩定厚重的長頸瓶也可以拿來進行遊戲。元代之                    《Antiquity》,第23卷,第96期(1950年12月),頁175-178。
           際,投壺的造型比例更為沉實穩重,其壺腹更矮而頸部更修長,貫耳
           亦與壺口齊平。                                           註四:《The Metal Crafts in Shinan Wreck》,韓國:國立中央博物
                                                             館,2007年,頁89-93。
           投壺後來盛極於明清兩代,從皇室至民間上下無不沉醉其中。明中期
           刻書廣泛流傳,當中不乏專述投壺之書,例如汪禔(1490-1530)的                註五:Donatella Failla,《Food For The Ancestors, Flowers For The
           《投壺儀節》,該書詳實地介紹了十種投壺的新奇玩法,意在透過投                    God》,熱那亞:國立愛德華多·基歐索尼東方藝術博物館,2019
           壺遊戲教導學生修身正己(註五)。各式各樣的投壺隨著該運動的流                    年,頁240。
           行而生,某些投壺甚至有多個壺口及貫耳,以配合花樣多變的玩法。
           銅質投壺為之常見,但也有鐵鑄而成之例(註六)。隨著投壺日益備                    註六:一件鐵鑄的投壺可見於柯玫瑰,《Later Chinese Bronzes》,
           受關注,相關藏品在世界各地博物館及私人收藏中也逐漸得到重視                     倫敦:維多利亞與艾爾伯特博物館,1990年,頁48-49,圖版39。
           (註七)。
                                                             註七:Michel Maucuer,《Bronzes de la Chine impériale des
           因應不同客戶的要求,每件投壺的裝飾手法皆不盡相同,樣式層出不                    Song aux Qing》,巴黎:賽努齊博物館,2013年,頁150-151,圖
           窮,多以吉祥圖案為主調。例如在壺身上作圓雕螭龍,纏繞壺頸,於                    版102、103。
           Harkins的收藏及博物館中也有相關示例(註八),至於瑞獅、八卦、
           八仙圖案亦同樣在投壺上常見。迄今我所接觸的投壺儘管有共通的裝                    註八:有數例可見於Donatella Failla,同前註,頁240,圖版11.1
           飾元素,但每件都是獨一無二,皆無重覆之作。器身整體的紋飾取自                    、11.2;及胡廣俊,《Later Chinese Bronzes. The Saint Louis Art
           高古青銅器上的設計,例如呈方形折角回卷的雷紋及饕餮獸面紋,此                    Museum and Robert E. Kresko Collectio》,聖路易斯:聖路易斯藝
           類紋飾亦同樣流行於宋元明清時期的仿古銅器。                             術博物館,2008年,頁36-41,圖版5。

           於十六世紀之際,圓雕立體人物已是當時投壺上常有的造型設計。成                    註九:胡廣俊,同前註,頁76。
           書在十七世紀初期的《三才圖會》圖文並茂地介紹二十件精選的投
           壺,其中一件壺身塑造成鍾馗立像,鍾馗單足而立,頭承三孔(註                     註十:Isabelle Lee,同前註;Virginia Bower、Colin Mackenzie,同
           九),即為佳例,而Harkins的投壺藏品也毫不例外的有鑄刻立體人                 前註,頁279。 
           物,部份作品更與道教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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