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0 - Bonhams Cornette Saint Cyr, Property from the estate of Jean-Pierre Rousset (1936-2021)

金 木雕彩繪漆金觀音像 如本拍品這種體量的雕塑，最初應是安置在滿佈彩繪壁畫的廟堂中，
來源：
巴黎Robert Rousset（1901-1981）舊藏，於1935年前入藏
巴黎Jean-Pierre Rousset（1936-2021）舊藏
法國Re. S. Artes實驗室碳-14測定結果（樣本R 144370C）顯示本拍
品年份與斷代相符
該像為金代（1115-1234）作品，其時雖社會動盪、戰亂頻仍，但佛
教卻隆盛一時。自1114至1127年，來自草原的遊牧民族女真族在不到
15年的時間內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他們擊敗了當時整個東亞最強
大的兩個政權——契丹和中國。前者被完全吞併，只有少量殘餘勢力
西逃，被後世稱之成為西遼；後者則不得不放棄了位於北方的幾乎三
分之一的領土，即傳統中國所在的中原地區。直到150年後，該地區
才會在蒙古族——另一個來自北方的征服者——統治下重新成為中國
的一部分。然而，當女真族異軍突起，領土迅速擴張之際，他們所創
建的金代也在社會治理方面面臨著巨大的挑戰。
有金一代，社會動盪頻繁。本為遊牧民族的女真人原沒有根基穩固的
等級制度，亦不若他們所征服的遼代般，有穩定的國家治理傳統。在
1120年之前，女真族還沒有文字，與其他民族聯盟的經驗也闕如。要
在其內部的部落中保持和平，並同時治理一個多民族國家，對於當時
的女真族統治者來說，是相當大的挑戰。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佛教在金代聲勢日盛。本身作為中原外族，女真
族十分明瞭佛教並非中國的本土宗教。尤爲其是在宋代新儒學復興的數
百年中，源自印度的佛教在中土並不像在內亞地區一樣，受到官方的
支持和尊崇，反而是在某程度上遭受漠視甚至鄙夷。只是在位於宋遼
邊區的太原和五台山地區，因其宗教中心的地位，仍有大量木雕佛像
被製作，以供宗教活動所用。
而金代對佛教的支持，則可見於無數佛經碑刻，以及於1192年完成
於山西的雄心勃勃的官版佛經重刻，見Tao-chung Yao, ‘Buddhism
and Taoism under the Chin’（金代之佛教與道教）, 發表於
H.C.Tillman 與S.H.West, China under Jurchen Rule: Essays on Chin
Intellectual and Cultural History （女真治下的中國：中國思想文化史 另有巴黎佳士得於2021年6月9日售出的一例金代木觀音坐像（拍品編
論文集），紐約，1955年，頁174。女真族對佛教的尊崇也體現於現
存該時期的佛像品相及體量上。這些體量龐大且彩繪斑斕的木製造像
最初都是為華北地區的佛教寺廟所製的。許多佛寺設有專供禮拜、說
法及僧侶起居所用的院落和建築，其龐大規模與當時的宮殿相較也毫
不遜色。金代的女真族統治者遂在這一傳統之上，以佛教為國教，逐
漸取代原來的薩滿教，並為後世遺下深受佛教影響的寺廟、墓葬及物
質文化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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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或還環繞著其他同樣漆金彩繪的佛像及羅漢像。加之其雕工深邃
的衣紋、華麗配飾，以及猶存的彩繪，無一不讓人想見當時香客步入
廟堂目睹佛像時所能感受到的震撼。據J. Larson及柯玫瑰（R. Kerr）
對倫敦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館藏一例十三世紀木雕觀音造像的
研究，當時用於木雕彩繪的顏料僅來自三種礦物：石青、硃砂以及銅
綠。一切豐富多彩的色調均是以不同的顏料為底色，並通過特定比
例的混合而產生的。唯用於妝點雕像五官或肌膚的肉色與淺紅色調
是由朱砂與高嶺土混合而成。參見J. Larson 與柯玫瑰，Guanyin: A
Masterpiece Revealed （觀音：傑作揭秘）, 倫敦, 1985年, 頁72。
作為金代木雕佛像中的佼佼者，本拍品亦顯露來自印度笈多王朝
（320-647）之風格影響，而後者中也不乏希臘化傳統之餘韻。在本
拍品優美層疊的衣褶下，依然是寫實的身體輪廓。其裸露的胸部並非
漢族傳統，而是源自唐代前後經由絲綢之路抵達中土的外來表現方
式。但本拍品豐頤的面部也表明，金代的雕塑家們對傳統並非亦步亦
趨，而是在此之上進一步發展出獨特的時代風格。
現存的其他大型金代木雕觀音像多為博物館所珍藏。克里夫蘭藝術博
物館藏的一座宋金時期真人大小觀音像 尤爲為優美，見Masterworks of
Asian Art: The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克里夫蘭藝術博物館藏
亞洲藝術傑作），克里夫蘭，1998年， 頁56。該像與屬Rousset舊
藏的本拍品在風格上不無相似之處，特別是丰潤的面部和表現軀體的
柔和線條，以及其他被工匠巧妙並細緻渲染的細節，如唇邊的皺褶、
略顯豐滿的臉頰，以及突出的眉毛等。本拍品在面部、衣袍，以及
軀體裸露處表現的細節，亦可堪薩斯州納爾遜-阿特金斯藝術博物館
所藏的一座彩繪木像 相形對照，圖見R. E. Fisher，Buddhist Art and
Architecture （佛教藝術與建築），倫敦，1993年，圖版106。
類似的面部和軀體刻畫風格亦可見於多倫多皇家安大略博物館所藏的
一對著名木雕菩薩像。它們據稱在進入George Crofts 收藏前被發現
於山西臨汾，其中一座之側面更刻有帶紀年（1195年）之發願文，
見D. P. Leidy 與D. Strahan，Wisdom Embodied: Chinese Buddhist
and Daoist Sculpture in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大都會博
物館藏中國佛教道教造像），紐約，2010，頁19，圖20。
號17）、香港蘇富比於2019年10月8日售出之金代木雕加彩釋迦牟尼
佛坐像（拍品編號3629）、巴黎佳士得於2012年12月19日售出的一
座十三世紀木雕觀音像（拍品編號177，後由倫敦Eskenazi Ltd.售予
杜拜羅浮宮博物館），均可資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