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6 - 弘一大師傳_電子書

見是見到了，只是──只是，他不見俗家人！你是他家裡人嗎？」

誠子心中像挨了重重的一擊！

「他拒見一切親屬！」那出家人無可奈何地說。

「您有沒有說，他的家人來見他呢？……」誠子的話悲傷地吐不
成聲。

「居士！我都說了，什麼人都一樣。 請珍重！我們這裡很方
便， 吃一餐粗茶淡飯再走！」

「那末──」那高大的僧人，覺得情況很尷尬，插過來說，「請
你等等，我去瞧瞧！」

說罷，大踏步走了！

但不到十分鐘，又回來了！

他搖著頭，「居士！真想不到。他剛出家是不見俗家人的，您

得瞭解他！珍惜自己，用過齋再回上海去！」

誠子孤單無助地斜靠在大殿一根柱子上，手中緊緊地絞著一條

手絹，臉色蒼白，目光迷濛地看著那兩個出家人，騃在那裡。

這兩個僧人想要誠子吃過飯再走。但是快要暈倒的誠子，終於

咬著牙，強撐著身子，大殿後面「魚板」響了！寺院裡的僧眾開飯
時間已到。誠子向大殿上的佛陀聖像，凝視最後一瞥，吞下滿懷絕

望與辛酸，向那兩個出家人點一下頭，搖晃著身子出了山門，沿著
西湖山邊的小路，也不知是向哪兒摸索，一直走到天黑盡，星火滿
天滿城，依舊徬徨在西子湖畔。

她的幽幽哭聲，直哭得湖水嚶嚶如泣。她把一生所有的眼淚，都灑
落在西湖之濱了。

杭州艮山門開出的九點夜快車，快要過去了！

最後，她在迷茫中，僱了一輛車，拖著麻木的軀殼，到車站。

回上海後，第三天便買舟離開這碎夢的異域。

「久客不歸無異死，故人入夢尚如生！」誠子終於又回到她久別的

故鄉──日本，埋名在她的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