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1 - 洛城作家 2021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2021
人间冷暖

好鸟枝头亦朋友

■ 张棠

我老公和邻居展开了一场伦鸟(Wren)争夺战。原 嚷。飞在前面的那个敌人，灰头土脸，落荒而逃，跟
来，我老公去买了一个鸟屋，上面是灰色的像斗笠 中国电影，乡民碰到贼冦，人人出来喊打是一模一样
似的屋顶，下面土黄色，像客家土楼，圆圆的围成一 的。等敌人被赶走了，后面还有几位善后者，用沙唖
圈，中间有好些小洞,方便小鸟进出。当初买时只是 的声音追在后面，咕咕哝哝的叫个不停,我猜牠们一定
觉得好看，并没有什么企图。想不到就这样吸引了一 在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来,再来,就啄死你。」这种
只来找新居的伦鸟。这只伦鸟长得小小胖胖，十分活 连续剧煞是好看。有一回当敌人被赶走后，群鸦依然
跃，非常可爱。牠极会唱歌，歌声婉转动听，常常在 鼓噪不安,我居然好像听见鼓声隆隆，群鸦齐唱韩德尔
窗外高歌。开始时，把我和老公迷倒，我们四处打 的「看那英雄凯旋歌」，「英雄们凯旋回家乡,号声嘹
听，才知道牠叫Wren鸟。后来他的歌声吸引了一位雌 亮 …」
鸟，他们顺理成章，用我们的鸟屋作了新房。我们偶 因为乌鸦凶悍,我家小鸟极不易存活。乌鸦走路非
尔会见到他新婚的妻子，为她的朴素而吃惊。这只雄 常奇特，头一伸一伸的，每回有乌鸦来到我家院中巡
伦鸟活泼外向，很会敦亲睦邻，到每家窗外去一展歌 视,我就有不祥之感。有次有一对小鸟在我家屋檐下筑
喉。本来安静无事的邻里,就开始有了骚动。后来右邻 巢,还孵出小鸟,正当我们夫妇欢心鼓舞,兴髙彩烈之际,
也去买了一个鸟屋，结果左等右等，就是无人问津。 立即看到一只乌鸦在我家院中,头一伸一伸的走来走去,
原来伦鸟有地盘的，尤其我家伦鸟如此外向会交际。 后来还看到牠扑向屋檐下的鸟窝,我老公上前一挡,才没
总之，整个夏天，我的老公都沾沾自喜，在邻里之 有成功。后来小鸟一家还是不见了。几天后。我们看
间，不停地炫耀我家有一只极会唱歌的伦鸟。最后应 到散在地上的羽毛,不禁悲痛万分,看来这小鸟家庭最后
当是喜剧收场的，因为那年秋天。我老公在洛杉矶找 还是没逃过魔掌。丈夫忍不住叹气说:「这就是弱肉强
到新工作，他把鸟屋也带到西岸,我想这对伦鸟夫妇,在 食的自然法则啊!」
春天回来后,找不到鸟屋的着急,一定去了邻家。这鸟屋 我们和鸦群之间本来相处和谐，但却因一桩离奇
现在挂在我家的后院树上，从没有任何鸟搬进去，现 命案拉开了距离。原来数年前，南加州干旱,我们天天
在守着空屋的是我们了。多年后的一天，我福至心灵 浇水,引得鸦群好感,有数只乌鸦就在我们浇水时,来我们
上网查寻,发现Wren Bird的中文名「鹪鹩」。名字有点 身边厮混。这桩离奇命案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是
陌生。但「鹪鹩」远在庄子《逍遥游》就有了:「鹪鹩 因为一只松鼠过街时被汽车撞死,一只乌鸦以为有美味
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 当前,飞上去准备饱食一顿，结果正当牠扑在松鼠身上
洛杉矶天气好，我家又在山坡上，一年四季鸟雀 就食时，牠又被另一辆路过的汽车压死，就变成了双
成群，我家右边一片橡林,是一群乌鸦的栖息地。我们 尸案。这件命案正好发生在我家山下的小路上，因为
常说 “乌合之众”，讲的就是乌鸦群居的习性,他们平 山下小路过往的车辆甚多，倒底是谁闯的祸,实在无从
时嬉戏玩乐,都是成群结队的,例如一群乌鸦经常低空掠 追究。但奇怪的事，乌鸦从此与我们保持距离。
过我家屋顶,然后飞到对面邻家树顶,跳跃不止。 乌鸦哇哇啼被视为不吉利。我老公刚拿到博士时
有好几次,我们听到群鸦聒噪不止,赶出去一看,原来 工作极难找。有两次他要去外州口试。周末到来，
来了入侵者,这些敌人个子和乌鸦大小相当，我们出去 我坐立不安,干脆就去午睡,正睡得熟,忽然被鸦啼唤醒, 洛
看时，总见有几个年轻力壮的乌鸦，用尽力气喊喊嚷 我看看表,老公口试应当结束了，当时没有手机(Cell 城
作
家
第三十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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