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2 - 洛城作家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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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学生起立答“到”。依号点名点了三年，现在我 不过，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们聚会，大家还会背：王玲、李葆苓、张文琴、白治 那年的古文今译是柳宗元的《小石城山记》，作
英、古莲芬、赵淑芬、周颂、赵增……。小葆苓又是 文题目是《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当然还有些语文
我们班最漂亮的女孩，出身梨园世家。父亲叫李盛 知识的题目。最难判的当然是作文。什么扣题啦、选
荫，叔叔是李盛藻。小葆苓从小常在舞台上亮相，扮 材啦、结构啦、遣词造句啦，评分标准虽然摆在那
演漂亮的小姑娘、小小个子儿。高中毕业我们同时考 里，可除了错别字每两个扣一分而外，其它条款在掌
入师院，她和老智同班。在老智的猛烈炮火之下，毕 握上都极有灵活性，所以最后只好加一条“统观全
业前夕他俩结婚了。老智多丑呀！毕业后，我被分配 文”。好在，我们这些一年到头鼓捣学生作文的，
到怀柔师范，他俩被分到密云师范。不久，小葆苓 好、赖文是不会看走眼的。为公平起见，每天各组拿
怀孕了，我骑20多里自行车，给她送去一书包大山里 出一类文、二类文、三类文各一篇来宣读，大家评
红。老智是那么感谢我。我也看到了，老智是那么爱 论，看掌握宽严尺度是否一致。我被推举为宣读文章
小葆苓。瞧! 我跟老智够交情吧。而对于此次高考来 的。读过一两次后，我被大家罢免了。“不叫王玲
说，老智更有其重要地位，唯一一个来自语文教学第 读”，“对，不叫王玲读，又不是开朗诵会。”大家
一线的出题小组成员。“老智，出题小组怎么把你看 都笑了，我也笑了。
上了？”“好像一、二、三、四好几个理由，其实没 阅卷这几天，也常有意外的惊喜。一天休息时，
理由。论第一线，你们哪个不在第一线？论优秀，你 纷传“老班长探班来了！”是我们班的老班长，当年
们那个不比我优秀？论远郊县，王玲不也在远郊县。 的调干生，应该比我大十岁。文革后调出教育口，去
这就叫赶上谁是谁，叫我去我就去呗。”这就是老 当领导干部。此次来阅卷点探班就对了，一下子能见
智。有那么点儿不平凡了吧！“关了多少日子？老 到很多文革劫后余生的同学。还有一次是我们班的才
智。”“三个月，关在香山饭店。好吃好喝，就是不 子老安来了。老安极聪明，看问题极敏锐，大学二年
许出门，发封信都不行。好好念了三个月书，向前辈 级提前留校，后来又回班，说是家庭有问题。文革后
教授学了很多东西。”后来，他跟北大李庆荣教授、 不久，发表了几篇有影响力的剧评，被市作协挖去，
师大郭予衡教授成了忘年交。 成为我班最早的专业作家。不当老师也就不能参与阅
东四阅卷点这帮同学，大多十几年没见过面，晚 卷，只能探班来了。
饭后大串门儿，都认识，都有得聊。直到深夜，终于 不幸的是，老智还不到六十岁就中风了，几年后
我们这三个好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小圈子”，可以 去世了。那时我已在美国，在电话里，我陪着小葆苓
回到房间说悄悄话了。忽然，敲门声，一个年轻的服 一起哭过他。为一九七七年高考出题的老智送行。
务员进来，“哪位是王玲？”“我，我是王玲。” 文革后第一次高考已过去四十多年了，在人们的
她看看我，然后笑了。“我以为王玲是个小姑娘 记忆中，那次考试已经极遥远、极淡漠了。前几年，
哪！”“为什么呀？”我们仨相视纳闷。“这半天儿 在一次中国人的聚会中，我知道一位有成就的航天工
了，走到哪儿都听人提王玲，有时前边还加个‘小’ 程师参加了那次高考。我无意中问道：“还记得那次
字儿。”“骂我了吧？”“没！不是说演戏，就是说 考试的作文题吗？”“《我在这战斗的一年里》”他
打扮、跳舞，还说什么右派、挨斗。”是呀，中文系 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年有个王玲，当了四年的话剧团团长，在学生大饭 老智，你一定笑了，人们没有忘记你出的考题！
厅那个舞台上演过《最后一幕》、《雷雨》、《难忘
的岁月》、《槐树庄》等大戏。反右时演过《一口二 王玲，一九六一年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长期
舌》；大跃进时演过《横扫五气》；声援古巴时演过 从事语文教学工作，业余爱好写作和朗诵。《对窗挂着的葫
白宫女秘书；高校汇演第一名的史诗朗诵《共产党万 芦》获海外征文二等奖，收入冰心先生主编的《百人海外
岁》是我们自己创作的，我们一直认为是大歌舞《东 亲历》一书。出版散文集《怀柔情话》、长篇纪实文学《走
方红》的雏形。毕业后，该结婚了，自投罗网找了个 进王公馆》、传记文学《玉印岩 我的父亲》。现为美国洛杉
右派，文革中不知死活。今天，突然从天上掉下来。 矶华文作家协会会员，洛杉矶“雕龙诗社”副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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