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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來。但整體來說,老百姓還是怕打仗的, 從全國各地逃到上海的難民也不少;當
尤其從商的老百姓,他們就請出社會有力人 時所有旅社都己客滿,一些有錢人就住到醫
士,和國軍談條件:撤出上海不要打了。 院去了,沒錢的祇能帶著舖蓋睡馬路。
市面上秩序愈來愈亂,物資缺乏,身份 時局緊張,市區重要路口,有些建造了
證上附著厚厚一大堆糧票、布票、油票,等 準備巷戰的碉堡,我家住在高安路18弄春芬
等。到處看到人們在排隊搶購物品。物價天 別墅最後一戶,二樓窗口望出去就可見到一
天漲,一般民衆對鈔票己失去信心,手上只 個碉堡,築在康平路和吳興路口,假如正式
有黃金和銀元才能保值,也因爲金子、銀子 發生巷戰,流彈不算,嚇都嚇煞哉!因此家
每天價格不同,在大馬路邊上就有了一個換 中就開了一個家庭會議,討論如何來適應時
銀元的販子(俗稱黃牛),手中會著銀元抖 局。除了祖父母外,所有兄弟姐妹都參加了,
動,使銀元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音,口中重 我二姐夫住在南市,也趕來參加。大家提出
複叫著〈大頭、小頭〉,意思是指大頭、小 各人的處境、經濟情況,眾多意見無法統
頭可代換鈔票來使用。銀元分二種,一種刻 一,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的袁世凱頭像,重量七錢三分,稱爲大頭, 那時大哥健康情況較弱,他在上海市交
另一種是孫中山頭像,重七錢二分,稱爲小 響樂隊工作,大嫂在教書,二個尚未就學的
頭。銀元販子都站在大路邊,爲一般老百姓 侄兒及祖父母就跟他們留在家中不走,南市
用銀元來做交易,可買進賣出,賺取差額。 房租的收入尚可補貼一些家用。三姐及三姐
銀元,每天甚至上、下午價格都不同, 夫在國府勵志社工作,隨國民政府行動,從
換了一塊銀元當天你用不完的鈔票就虧了不 南京撤退到上海,被分配暫住在離我家不遠
少,所以我母親就和舅舅們合起來換,今天 的霞飛路宋慶齡住宅,這宅內住了十幾戶人
我家拿出一塊銀元,換來鈔票幾家分著用, 家,都是從南京撤退下來的國民政府官員,
第二天就輪到大舅家拿一塊銀元去換鈔票 團體行動,準備隨時接到命令可隨時跟國民
用,再下一次則輪到二舅拿出銀元換錢。這 政府走。五姐在1948年曾去過台灣,她尚未
樣就不會有損失。周而復始,老百姓對國府 結婚,在上海世界書局總經理李鴻球家協助
的鈔票已完全沒有信心了。共産黨要來了, 整理李鴻球收藏品的資料,她是隨時可以離
大家都想換個政府是不是好一點。 開的,所以這次她選擇跟三姐一起走,但整
個團體究竟要去那裏,沒有人知道。
此時國府蔣介石也沒決定要往哪裏跑。
今天說要去抗戰時的後方,改天又說要去廣
州,後又說要去台灣,最後換了主意去成
都。國府尚未決定,一般人只能在上海等。
原定我也隨三姐走,但母親決定,在就學的
兒女跟母親去台灣和父親生活,所以最後我
上圖:1914年壹圓銀貨、袁世凱像幣 沒去成都。四姐的未婚夫在重慶,立刻決定
下圖: 1933年壹圓銀貨、孫文像幣
提早去重慶結婚,於是托朋友買到了去重慶
的飛機票,四姐離開的那天,天沒有亮,全
家的人都一起去龍華機場送別,四姐痛哭流
淚;不知什麼時候一家人能再見面。
二姐夫決定一人跟我們一起去台灣,等
戰爭平靜一點再回上海接二姐及兒女一起到
台灣相聚,但直到我們臨走,台灣出入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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