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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葉 死

之

■孫廣新

遼寧有個新賓縣，在大躍進年 活。 佟主任馬上微笑著說 :“你這
代有一個讓百姓念念不忘的鄉，叫 自從被強行破紅了以後，美 個秘書很機靈，好好幹，年底我調
躍進鄉。據說這個鄉是清朝始祖老 葉才知道女人脫變了才是大人， 上邊去了，我一定提拔你進革命委
罕王呆過的地方，這裏山青水秀、 才可以有的放矢地開玩笑。婆婆騙 員會的班子。”
人傑地靈。 她呢，那個地方是源流地，怎麼會 當天林大嘴就被抓到社革委員
1966 年，這個鄉響應號召改為 長死呢。她的姿色從青蘋果變成了 審訊室候審。兩個大嘴巴子就打得
東方紅人民公社。1983 年，這個鄉 紅櫻桃，方圓百里挑一的俊美，讓 林大嘴什麼都說了。打漿糊的是林
按照上級指示恢復從前的鄉名，還 她美如夾屁溝的秋水。男人都想看 大嘴，遞報紙的是林美葉，糊窗戶
叫躍進鄉。 她，林大嘴擔心美葉變心，對美葉 的是媽媽。跟屁蟲和佟主任匯報後，
《王立宪油畫作品選 》畫家簡介：王立憲，男， 鄉裏的老百姓對鄉名改來改去 看得很嚴。但美葉的婆婆很有心 他建議放了林大嘴，批鬥他媽媽。
1954 年 12 月 18 日生，天津人，全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天 的議論紛紛，有的說，東方紅剛叫 計，她利用美葉的姿色讓村裏的男 於是在主任點頭後跟屁蟲糾集
津美術家協會理事、油畫藝委會副主任，天津畫院專職油 順口又叫大躍進了。有的說，幹脆 人在農忙時為林家幹農活。從此林 十多個造反派，左胳臂帶著袖標，
畫家。作品以具有鄉土氣息的農村風情畫為主。1989 年以 改回原名，叫南山鄉挺好。鄉領導 家西廂房就成了村裏男人聚會的地 衝進林家院五花大綁的把五十多歲
來，有 80 多幅作品問世，並先後在香港、英國、美國、 【第二十二期】 發現鄉民對改鄉名很反感，擔心鬧 方。 後來，林家出了件大事，改變 的大嘴媽媽綁到公社的公審臺上，
事，就責成管副鄉長親自到意見大
讓她跪著，又給她戴上高帽子，並
法國、澳大利亞等地區和國家展出，多幅作品被收藏。
的夾屁溝村去做解釋工作。 了林家三口的命運。 在帽子上寫著反革命字樣，然後與
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主辦 刊頭設計、版面編輯：丁圓圓 在村民大會上，管副鄉長 從林大嘴的媽媽把印有毛主席 在臺上等候的臭老九一塊批鬥。一
主編：陳述 顧問：陳殿興 于疆 網址：http://lacwa.com 說 :“近些年，改叫東方紅的太多。 像的報紙當糊墻紙糊在窗戶上了以 個農村的沒有文化的女人哪見過
編委：王傳利 張棠 黃宗之 投稿郵箱：lcxslacwa@yahoo.com 不說遠的，鄰縣就有叫東方紅的。 後，這個家的日子就不消停了。而 這種場面 , 頓時嚎啕大哭。這還了
我們改回躍進鄉是恢復原有的狀 最最關鍵性的問題是大嘴他媽把領 得，竟敢在革命群眾面前撒潑。一
態，為的是不與鄰縣重名。” 袖像給糊倒了 , 從此他的家大難就 個紅衛兵手拿著一條牛皮鞭子，上
有的村民喊 :“既然要改就叫 臨頭了。 去一鞭子抽在老太太後脊背上，打
回原名，還原南山鄉。” 事情發生在一九六七年。有美 得大嘴媽媽的哭聲馬上憋了回去。
管副鄉長一看有點壓不住了， 女的地方男人就多，男人多了就有 她睜眼一看 , 臺下黑壓壓一片老百
姓 , 瘋了一樣 , 個個眼睛裏冒火。她
通風報信的人。公社主任佟有財聽
說了句屁話 :“這 ...... 我可說了不
頂 算，得上邊來定。” 說夾屁溝有位美人，總是想借視察 在心裏泣訴 :“我真罪該萬死呀 , 怎
一位有點文化的大姐說 :“這
工作的機會見見林美葉，讓他心癢
麼把偉大領袖毛主席像給倒過來貼
叫撥亂反正，得一撥一撥的撥，不 難耐的是，他每次去視察都見不到 呢 ......”
林大嘴想救媽媽，但他滿腦子
林美葉。有一天他帶一個跟屁蟲黃
能一下子都撥。撥快了會出事，先
職 撥十年，再撥二十年。”又有村民 秘書來到村裏，和村主任說 :“外邊 裏都是漿糊，連點縫都沒有。林美
傳說你們村的男人每天圍著一個美
湊熱鬧地喊 :“那把夾屁溝改成夾
葉呢，已經嚇得不敢出聲，在自己
腚溝吧。”這話一出村民轟地全笑 葉的女人，就連大串聯都不參加， 的房裏等天黑。從婆婆被抓走那天
■鄧佑宜 起來。 今天帶我去看看。” 開始她不討厭夜晚了，她特別喜歡
這時村長接話了，他說 :“喊 村主任帶著公社主任和跟屁 黑夜，尤其是大嘴能睡在她身旁她
什麼喊什麼？起夾屁溝名時有你 蟲去了林大嘴家，正趕上林美葉在 特踏實，只要大嘴不碰她 , 她甘願
常山從部隊轉業後被招到了 母親的孩子像沒有韁繩的野馬， 嗎？那時才三戶人家。是以村頭的 自家院外的井臺上打水。只見美葉 永遠這麼呆著。
縣機械廠，然後做了電工。 沒了羈絆，也就沒了正形。他逃 兩座山夾著這中間屁股大的小山得 將一個拴繩子的桶扔進井裏正往上 第二天快響午的時候，跟屁蟲
就這，也算他家祖墳冒青煙 學打架調皮，根本就不安心學習。 名的。是三山，你懂嗎？想改就改， 拽著水桶。由於用力，她的臉頰有 黃秘書來到了林大嘴家。林大嘴一
了。因為常山老家十分偏僻貧困， 看來，這孩子想有什麼出息，是 淨在那兒瞎扯。” 些微紅。正值秋天的午後，美葉穿 看跟屁蟲，嚇得尿了褲子。林美葉
每年年一過，家家都會鬧飢荒， 很難了。 有些村民不服氣地在底下嘟囔 著長袖藍花格上衣。下巴處的衣領 一看跟屁蟲只是一個人，心想，一
然後就是一個紅薯一把菜，哄著 怎麼辦？怎麼辦啊？ 著 :“不改就鬧鬼，一鬧就十年！” 敞開著，像是被鼓脹胸脯頂開的一 個人來家裏應該不是抓人的，她熱
肚皮度過難關。而常山做了工人， 常山是答應過珍珍要讓孩子 一提鬧鬼，大家馬上鴉雀無聲了， 樣。遠遠地望去，這一道風景真是 情地倒碗白開水給跟屁蟲。跟屁蟲
就有了幾十塊錢工資，就可以拿 幸福的，可孩子初中都要讀完了， 生怕晚上窗格子上的靈聲再響起 迷魂地香死人了。 用粘乎乎的眼光看了一眼美葉後對
出一部分錢交超支款，還可以留 恐怕連個畢業證都可能拿不到， 來。 在美葉的身旁，一只大黃狗坐 大嘴說 :“你跟我到院子裏，我有話
些餘錢貼補家用。所以，村里人 怎麼辦啊。 管副鄉長是從外鄉調來的， 著，看有生人來從嗓眼裏悶聲地開 和你說。”
都把常山給羨慕死了。 從來就不著急的常山這下愁 他也聽說夾屁溝村總鬧鬼，而且從 始發出齁聲。美葉一看是村長，馬 林美葉站在外屋的門邊，耳朵
常山個子不高，樣子還有點 死了。犯了愁的常山食不甘味、 六七年底開始一鬧就是一年。他轉 上嚇著大黃狗不要叫。那表情在社 貼向門聽著院外跟屁蟲和大嘴的談
猥瑣，但藍色勞動布工作服一穿， 寢不安席，身體瘦得沒了個人樣。 頭問村長 :“這鬧鬼是咋回事呢？” 主任的眼裏真是眉目傳情，嬌嫩橫 話。只聽跟屁蟲說 :“現在唯有你老
腰上紮根牛皮帶，皮帶上掛著個 工友吳師傅見他瘦成這樣， 村長說了聲“散會”，然後領著管 生。 婆美葉能救你媽，你捨得不？”
插滿工具的電工袋，還是很神氣 知道他有了心事，便拿了酒和常 副鄉長到村辦講了林美葉的故事。 社主任心想 :“她的眼睛就像 傻子一樣地林大嘴張口說 :“我
的。常山頭上那個絕對正宗的草 山一起嘮嗑，才知道了常山的苦 夾屁溝有個農民叫林源水， 這井水澄澈，真讓我屏息呢。” 老婆怎麼能救我媽呢？”
綠色軍帽，更為他的形象加了分。 衷。吳師傅勸他，兒孫自有兒孫 因出生時嘴大，長大一點又非常能 跟屁蟲在心裏瘙癢著喉嚨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常山已經結婚了，老婆是鄰 福，你不要太為這事揪心了。 吃，故得名林大嘴。他身高 1.67 米， 喊 :“天啦，這小山溝裏竟有這樣美 跟屁蟲兩眼盯著大嘴很嚴肅地繼續
村的漂亮姑娘珍珍。做姑娘的時 常山說我答應了珍珍的啊。 細長的眼睛淡眉毛，鼻子扁平，鬍 的女人。打眼一瞅這不是西施嗎， 說道 :“你不懂，那明天紅衛兵就來
候，珍珍和慧慧是村里的兩朵花。 吳師傅說，你孩子這種情況， 鬚粗而稀疏，今年 32 歲。他有個 瞧那鼻子，尖銳地發光，那彎鉤的 抓你老婆去批鬥了。”
當年珍珍正羨慕閨蜜慧慧找了一 看來只有等以後頂職了。 漂亮的老婆叫林美葉，是全鄉頂級 鼻尖絕對是鉤男人魂的。” “別，啊別呀。”大嘴一急，
個教師做老公的時候，正在部隊 頂職？常山這時眼裡有了光 的美人。他不知道美葉美在什麼地 村主任五十多歲了，早看習慣 說話變結巴了。
裡的常山也託人上珍珍家來提 芒。 方，只知道美葉好看，他不看美葉 了，也沒覺得美葉有什麼出奇。他 跟屁蟲一看這大嘴缺個心眼，
親。那時候，軍人是很招人待見 是啊，你孩子頂職了不就工 漂亮的臉，只看美葉的胸脯，那兩 上前打招呼說 :“美葉呀，那些臭小 心想更好辦事。於是就和大嘴直說
的，所以珍珍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作有保障了嗎？ 個鼓脹的山包，還有走路晃動的屁 子呢？”美葉不認識社主任和跟屁 道 :“佟主任是咱們這地的最大官，
珍珍嫁給常山沒有虧，除了 可……可我現在才四十五歲， 股。他不懂什麼是愛情，他認為愛 蟲，見村主任帶兩個四十歲左右的 讓你老婆和他好，紅衛兵還會造你
長相有點減分，但常山的一切都 等我六十歲退休，孩子都三十歲 情是有文化人的事，農村人只知道 生人來到就有點膽怯，回話說 :“在 家的反嗎？”林大嘴終於明白了，
能使珍珍滿意。常山脾氣好，從 了呀。唉——常山又嘆氣了。 男女那事。所以，在美葉 19 歲那 西屋侃大山呢。” 佟主任看上了他老婆林美葉。
不打罵珍珍。常山不抽煙不喝酒 吳師傅說，如果因病提前退 年，他在媽媽的幫助下強行與美葉 美葉挑著水領著客人進院，大 這天夜裏林大嘴和老婆美葉
不賭博，沒有一點不良嗜好。常 休或是意外傷亡，按政策也可以 同了房。 黃狗跟在後邊。兩位領導各懷心事 說 :“黃秘書讓你和公社佟主任好，
山每月的工資除了留十塊錢吃 頂職的。 過後，婆婆對美葉說 :“我把 往前走著 , 可一進院，跟屁蟲黃秘 你要是不答應，他明天派人來抓你
飯，全部都交給珍珍。常山人老 哦？意外傷亡？常山似乎若 你揀回來撫養成人就是做我兒媳婦 書眼尖，一眼看見了偉大領袖毛主 呢。”
實厚道孝順，對自己的父母好， 有所思，拉住吳師傅的手說了聲 的，你敢不從！” 席像倒立在美葉說的西廂房的窗戶 美葉說 :“你情願我和那位佟主
對珍珍的父母一樣的好。常山愛 謝謝，就匆匆走了。 美葉哭著說 :“哼，媳婦，媳 上，他馬上咽了口氣，神色緊張地 任好嗎？”林大嘴看了下美葉 , 坐
老婆，也愛孩子，週末一到就會 常山是去派出所找戰友了， 婦 ...... 我是他妹妹，幹嘛他強迫 瞪大了眼睛。 在炕沿抽著旱煙半天不出聲。
買了老婆喜歡穿的衣服、孩子喜 他要把十五歲的兒子改成十八 我做那事呀，而且 ...... 媽 , 你還幫 林美葉本不屬於林家大嘴的， 美葉又說 :“你要願意我怕啥，
歡吃的糕點回家製造家庭溫馨。 歲。十八歲，就夠頂職的年齡了。 忙 ...... 嗚 ......” 頂級的美人在這二畝三分地裏不成 但你要說好，讓他們先放了你媽。”
珍珍三十五歲那年，卻突然 當晚，常山和兒子語重心長 美葉委屈地哭，婆婆卻說 :“我 后也是妃呀，就像古代的西施，范 林大嘴撅著嘴都囔著 :“黃秘
得了一種叫乳腺癌的重病。明明 地談了一次話，說他準備提前退 這不是為你好嗎？姑娘到 20 歲不 蠡再愛也得獻給吳王。“對呀！林 書說只有你能救我媽。”過會兒又
知道這種病治不好，但常山硬是 休，要兒子頂職後好好工作，不 透開會長死的，到時候你怎麼尿 美葉應該屬於佟主任。”跟屁蟲回 說 :“不救我媽會抓你呢，他們打人
把珍珍送進了醫院治療。而且， 能再吊兒郎當的混了。兒子似懂 尿？” 到社辦滿腦子想的都是林美葉。他 可疼了。”說著他不住地摸自己的
還專門請了假去醫院陪珍珍。他 非懂地點了點頭。 美葉一下子不哭了，她不知道 從佟主任看林美葉的眼光中得出結 嘴巴子。
為珍珍端茶送飯，洗臉搽身，還 第二天，常山在檢修電路的 那地方還會長死。從此以後她聽她 論，不把林美葉搞到手這位主任大 第二天中午跟屁蟲又來了，林
幫珍珍端屎倒尿。三個月後，珍 時候觸電而亡。兒子才明白這就 哥大嘴的，叫她躺下她就躺，叫她 人是無心做事了。 大嘴告訴跟屁蟲，老婆美葉同意跟
珍終於挺不住了。臨終前，珍珍 是父親所說的提前退休。兒子傷 趴下她就趴，她怕長死了。可是她 於是他給佟主任獻計說 :“林 了佟主任，但要求先放了他媽媽。
拉著常山的手說，孩子……孩子 心欲絕，長跪不起。據說，兒子 不快樂，總覺得大嘴是她親哥哥， 大嘴家把偉大領袖毛主席像倒糊窗 跟屁蟲說 :“下午佟主任來看美葉，
就託付給你了，一定要讓他有出 頂職後兢兢業業工作，娶妻生子， 兄妹不可以幹那事，再加上每次都 戶上，這是典型的反革命行為，應 如果成事晚上就放人。”
息，讓他幸福！ 生活過得很好。 讓她有很疼的感覺，久了，讓她最 該大批鬥！” 天氣也不作美 , 中午還晴朗的
常山含著眼淚點頭答應了珍 難過、最難熬的，也是她最怕的就 佟主任一聽 , 兩個耳朵豎立了 讓人坐在大樹下陰涼 , 下午就下起
珍。那時，他們的孩子才十歲。 作者簡介：鄧佑宜，湖南省 是晚上鑽進被窩。 起來，三角眼一瞪，從桌子上拿起 小雨來。林大嘴為躲雨只好從院子
從此，常山既做爹又做媽， 作協會員，宜章縣作協主席。在 娶了美業，林大嘴可高興了。 大前門煙點了一支。他嘴叼住煙， 裏回到自己的屋裏。在開門時 , 他
將孩子托在手上含在口裡，盡情 各地刊物發表作品百餘萬字。長 他心裏琢磨著，動物都做那事，更 那厚厚的嘴唇噥噥地說 :“那 ...... 那 不敢大聲，他怕響聲打擾西廂房裏
地呵護著他成長。可是，沒有了 篇小說《把酒憑欄》由作家出版 何況是人呢。爸爸死的早 , 一切都 你想好先鬥誰了嗎？” 的主任和美葉，但一進廚房他還是
社出版。小說《歇灣里的姑娘們》 聽老媽的沒錯。他什麼事都不動腦 跟屁蟲想了想說 :“先鬥林大 禁不住想看一眼。
獲湖南省第六屆青年文學創作二 筋，有點呆頭呆腦的樣子，可是他 嘴，問清是誰糊的再行動。” 他偷偷地從門縫看進去，他
等獎，小說《花開花落》獲《湖 有一個優點，從來不打老婆美葉。 佟主任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看到美葉光著身子躺在炕上像條美
南文學》文學新秀佳作獎，散文 他的一生就追求那點事，此外他能 跟屁蟲明白主任的意思，馬上又補 人魚一動不動，而佟主任趴在美葉
《橋》獲全國紅燭徵文三等獎。 做的就是為了吃飯必須得去地裏幹 充說 :“最後由主任出面處理。” 的身上，那白胖胖的屁股上下不
停地動著，而且邊動邊喘噓噓地
說 :“我要你 ...... 要你，要你永遠跟
謝有順談如何寫歷史小說 著我 ......”
林大嘴看林美葉是一臉羞羞答
答的樣子，不像和他新婚那天晚上
那樣的掙紮亂動。他看到美葉皺著
眉頭，心想定是不情願很痛苦，但
歷史小說和歷史，是兩個世界，不能重 夫卡寫人變成甲蟲，明顯是寓言，是假的，但 東省文藝批評家協會副主席、中國小說學會常 又看到美葉一會兒頭歪向一邊，一
合，但有時歷史小說也起著歷史教化的作用。 你讀完他的《變形記》，你會覺得那種真實觸 務理事、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常務理事、中國 會兒頭又歪向另一邊，像是很滿足
尤其是在民間，很多人是把小說當作歷史來讀 手可及。而《鹿鼎記》這樣的作品，明知是虛 文藝理論學會理事等。主要從事當代中國文 的樣子。總之林大嘴覺得美葉跟他
的，甚至認定小說所寫，就是一種可以信任的 構的，但由於作者把歷史和虛構嵌合得特別嚴 學與文化研究。出版有《話語的 德性》等 在炕上時不是這樣的。當他看那白
真實。 密，也使得這部武俠小說被很多人當作歷史小 著作十幾部。主編有《中 國當代 胖胖的屁股不再動了，本能告訴他
文學是依據自身的藝術邏輯來書寫真實 說來讀。相反，蹩腳的作家總是把真的寫成假 作家評傳》、《優 雅 完事了，他急忙躲進他的房裏。
的，所以，文學是自由主義的，作家那些虛構 的，或者細節不合情理，或者語言的針腳不夠 的漢語》等叢 這件事成事了之後，跟屁蟲由
和想像，是文學敘事的最高標準，也是作家認 綿密，或者精神造假，它根本無法在讀者心中 書多套。 秘書升為公社副主任。（下期再續）
定真實的惟一依據。文學有文學的邏輯，歷 累積起閱讀的信任感，這樣的寫作必然失敗。
史有歷史的邏輯。文學的邏輯更加重視情理， 作者簡介：孫廣新，筆名一來。
即心理、精神的邏輯。 作家簡介：謝有順，文學博士、作家，現 現居拉斯維加斯。2010 年開始在網絡
好的小說家，是能把假的寫成真的，如卡 任中山大學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兼任廣 和北美中文刊物發表詩歌和短篇小說。
作品有長篇小說《情斷拉斯維加斯》。

文稿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文責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