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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亞諾筆下 的

巴黎市井 ■葉周

“運用回憶的藝術，喚起最難 大戰結束了。他的童年時期，正是
以捕捉的人類命運，揭示德軍佔領 戰後歐洲從戰火的廢墟中恢復的困
法國時期的人間世相” 這是瑞典文 難時期。
學院的評委們為榮獲 2014 年度諾貝 在二戰中歐洲文明被法西斯發
爾文學獎的法國作家莫迪亞諾撰寫 動的戰爭塗炭和蹂躪，希特勒對猶
的頒獎詞。極其貼切地概括了莫迪 太人的殘害，焚屍爐的建立，刻骨
亞諾的文學特點和成就。 銘心地烙在全世界人們的記憶中。
1968 年，他的第一部小說《星 而莫迪亞諾，作為猶太人的後代生
形廣場》出版，引起了文壇的矚 活在歐洲的土地上，受到的影響更
目。接下來的《夜巡》（1969）、 其深刻。他經常表示，他之所以對
寫意油畫名家——孫建平作品：大理—洱海漁船 《環形大道》（1972）和《暗店街》 二戰時期德軍佔領下的巴黎那麼念
孫建平 曾任天津美院油畫系主任、天津美院造型學院副 【第二十七期】 （1977），都圍繞同樣的時期和主 念不忘，就是因為父母就是在那裡
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政協文史館油畫研究院 題。尋索著父母的生平故事，他展 相遇，並生了他。 有告訴讀者，闔上書本有謎團未解
副院長，中國油畫學會理事，天津美術家協會常務理事。 的感覺。然後小說通過一名大學生、
開了想像的翅膀，構築出即相關聯， 莫迪亞諾的父親在戰爭中曾被
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會主辦 刊頭設計、版面編輯：丁圓圓 卻又不同的故事。有批評家將其中 塞進抓捕猶太人的囚車，在開往集 一名私人偵探和露姬自己以及她的
情人從不同角度的敘述，設法構築
主編：陳述 顧問：陳殿興 于疆 網址：http://lacwa.com 除《夜巡》之外的三部作品稱為“佔 中營的路上，卻又幸運地被釋放 一個完整的故事。
編委：王傳利 張棠 黃宗之 王偉 投稿郵箱：lcxslacwa@yahoo.com 領時期三部曲”。這些作品每次出 了。據說是一位蓋世太保在關鍵時 《青春咖啡館》曾被法國頗具
版時都衝刺法國文學的最高獎龔古 刻替他說了話，保住了他的性命。
爾獎，到《暗店街》時，他終於如 戰爭結束之後，那位保護了他父親 影響力的《讀書》雜誌評選為年度
願以償，從而奠定了莫迪亞諾作為 的蓋世太保被處死了，而他父親則 最佳圖書，評語：“這家位於巴
黎奧黛翁街區的咖啡館把我們帶回
法語世界一流文學家的聲譽。 幸運地逃過了追究的法網；她母親
近日讀了莫迪亞諾前幾年頗有 作為演員，也在蓋世太保的文化機 了六十年代，這是描寫神奇巴黎和
迷失主題的富有魔力的書。是鑲嵌
構中演出。他的父母在德軍佔領時
影響的兩部小說《青春咖啡館》
媽媽 餃子 （2007）和《地平線》（2010）， 期的經歷，對小莫迪亞諾來說始終 在莫迪亞諾無與倫比的、豐碑式的
的
全部作品上的一顆璀璨奪目的寶
不約而同兩部小說都描述了兩位巴
是一個謎。同時，他父親為了謀生，
黎女子神秘消失的故事。我在這裡 在德軍佔領期間進行地下的黑市交 石……”
讀着莫迪亞諾的小說，時常會
■劉松 面為什麼用了“消失”兩字？不論 易，在其生活圈子裡面，大都是一 有一種感覺，個人的命運都有一條
是《青春咖啡館》中的露姬，或是 些身份不明的人。在二戰結束之後，
《地平線》中的瑪格麗特，都是命 他父母關係失和，最終離異。兩人 獨自的通道，你會在那裡碰見你所
來美國近二十年，吃遍了各國 看到媽媽徵詢的目光，我直點 運並不順利的女性，幼年家庭不美 對孩子鮮少照顧，經常將他與弟弟 要遇見的人，除此之外有些人即便
美食，我卻常常在朋友圈裏嘮叨： 頭：“好吃好吃，我回來就是想吃 滿，成年婚姻不幸福，她們在生活 託付給他人代管，或者送到寄宿學 與你同時期，你也永遠遇不到。那
好吃不過餃子。特別是媽媽親手包 您做的餃子。” 中始終要躲避某些人、某些事。作 校。小莫迪亞諾與自己的弟弟相依 些與你產生關係的人，你遇到了，
的餃子，除了美味，還留存著記憶 媽媽問：“你回去的時候還吃 為他們身邊的男性儘管有機會曾經 為命，後來，他弟弟在一次車禍中 過去了，你還能夠不斷地想到他們，
之中的一種溫暖、一種親情、一種 餃子嗎？” 與他們同行一段，可是最終也沒有 喪生，死的時候只有 12 歲。 在心裡和他們對話。沒有瓜葛的人
思念、一種割捨不掉的牽掛…… 我直點頭：“吃！我來擀餃子 辦法與他們心靈相通。露姬不辭而 也許是這些沉痛的歷史和個人 就是永遠也見不到。而莫迪亞諾卻
為此，我常常和會包餃子的朋 皮，您作場外指導。” 別，跨過窗口跳樓而亡，作為男友 經歷的難分難解，構築了莫迪亞諾 總也忘不了與他命運相關聯的那些
友們一起變著花樣地包出各種各樣 臨走那天，我一早和麵，擀餃 的羅蘭都不知道發生悲劇的內在原 的創作空間，他眼中的巴黎自有其 人，並時時在小說中描寫他們的故
餡的餃子，一邊品嚐各自的絕活兒， 子皮兒，包餡，煮餃子，與媽媽一 因。瑪格麗特卻是不辭而別，消失 別具一格的個性。他的靈魂中總有 事。
一邊回憶著童年的往事。 起吃了一頓熱氣騰騰、白白胖胖的 在茫茫人海中，男友博斯曼斯在 歷史的遺留物佔據著。有評論家願 他在小說中不斷地尋找，也許
出國 8 年後，我第一次回國， 三鮮餃子。媽媽一邊吃，一邊笑嘻 四十年後還在尋找。 意用“暗物質”來稱呼。可是像我 是與他童年、青年時的漂泊經歷，
早早地就打電話對媽媽說，最想吃 嘻地說：“是這個味道，手擀的皮 為什麼莫迪亞諾的作品中，總 們這樣經歷過社會變革的中年人， 對父母命運的困惑有關係。他的小
您的餃子。半夜下飛機，一進家門， 兒是好吃一些，下次你回來，我還 是充滿了遺失、戰爭、跟踪、威脅、 誰心裡又沒有少許的“暗物質”呢？ 說的故事中常常是失落的、失意的
媽媽就手腳麻利地從廚房裏端出一 是用手擀皮兒給你包餃子。” 多重身份等等，周而復始，而正是 他小說中的人物都具備某種人生的 人成為主角，充滿了對人類命運不
碗熱騰騰的餃子讓我解饞。我對媽 我忍住淚水說：“我來包，你 這些元素綿密構築起來的故事，導 神秘感，命運多舛，思緒不定，行 可捉摸感和不確定性的表現。人的
媽說，在美國吃了許多其它國家的 等著我回家再包餃子。” 引著讀者漸漸沉醉其中，而莫迪亞 踪成謎。不知是不是巧合，《青春 一生能夠得到什麼？你找到了你的
美食，還是您的餃子好吃，媽媽聽 我還對媽媽說：“我不能在您 諾卻終能做到有條不紊？這顯然和 咖啡館》和《地平線》這兩部小說 幸福了嗎？是他在小說中常問的問
完，兩眼笑得瞇成一條縫。從此， 身邊照顧您，想給些錢把廚房和洗 他童年和青年時的經歷分不開。 都是他近年來較有影響的小說，卻 題。
無論我回中國，還是從中國回美國， 手間裝修一下，您用起來也方便。” 莫迪亞諾是猶太人的後代。他 不約而同地上演了一齣神秘女性的 如同我們這一代人，我們的寫
媽媽都會包一頓餃子給我墊底。 媽媽揉一揉開始昏花的雙眼， 父親是來自意大利的猶太人，他母 故事。 作能夠徹底擺脫歷史的包袱嗎？歷
前幾年美國發生了金融危機， 平靜地笑笑說：“不用了，我習慣 親來自北方的佛蘭德斯。從“身份 《青春咖啡館》的女主角是一 史已經成為我們本身的一部分了，
我也失業了，加上家庭變故和疾病 了。這些鍋碗瓢盆許多都是你爸爸 尋找”的角度來說，莫迪亞諾具有 名 22 歲的年輕女子名叫露姬，她長 割裂不了。是悲，亦或是喜？對於
的打擊，六年沒有機會回國。今年， 和奶奶留下的，用著是個念想，我 多重性：既繼承了猶太人的痛苦， 得像五、六十年代銀幕上耀眼的電 一個寫作者是財富還是負擔呢？
我回國看望 86 歲高齡的媽媽，一進 這樣挺好，你別擔心。” 又有著法國本土“異鄉人”的境遇。 影明星，她時常出現卻又充滿了神
家門，只見媽媽不像往年似的來門 從不對我提出任何要求的媽媽 而作為一個異鄉人他行走在法國， 秘感。有一天她與情人不告而別， 作者簡介：
口迎我，而是坐在沙發裏，用兩臂 接著說：“常回來看看吧。我不想 卻時時為身份的認同糾結。他幸運 從陽台上跨過去，嘴裡還在喃喃著： 葉周，北美洛杉磯華文作家協
撐了一下沙發才站起來，向我伸開 去美國，你有空就常回來看看吧， 地出生於 1945 年，那年第二次世界 “都準備好了。你儘管去吧。”她 會會長、曾出版長篇小說《美國愛
雙臂說：“回來啦？” 好嗎？” 的突然辭世留下的謎團作者始終沒 情》《丁香公寓》等多部作品。
我這才發現，媽媽走路已經不 在回美國的飛機上，我一直寡
利索，身材也變得矮小了。我鼻子 言少語。身邊的丈夫問：“都午餐
一酸，搶前一步，緊緊地摟住媽媽， 時間了，你想吃什麼？”“餃子， 核 桃 蛋 糕
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媽媽老了。 媽媽的餃子！” ■王克難
她年輕時走路可是風風火火的，上 丈夫把我緊緊地擁在懷裏。他
臺演文明戲還是主角。 知道，我在國外生活近 20 年，最 新年暫停聚會兩個月，因為每家的 加州的姐夫發現有末期胃癌，她要
媽媽見我落淚，蹣跚地走進廚 想念的就是家鄉的親人和媽媽的餃 孩子、孫子們要回來。麻將會不知 在這個假期去陪她姐姐。事情就這
房，慢慢揭開大蒸鍋的蓋子，從鍋 子。 不覺成立已經四年。 樣輕輕帶過。
裏端出一碗冒著熱氣的餃子放到飯 四位牌友生活各有特色。安多 新年一過，主持牌會的安打來
桌上。往年是韌勁十足的手擀餃子 作者簡介：劉松，北美洛杉磯 年守寡；琳達、心蒂兩人的丈夫還 電話，邀請大家今年第一次打牌。
皮，而今改成了機器壓出的餃子皮。 作家協會會員。寫有《小旅館札記》 在國內發展事業；只有蘇菲聽說有 蘇菲的電話打不通，三缺一。過了
媽媽抱歉地說：“擀餃子皮太 《老人保健中心的故事》等小說、 安、琳達、心蒂、蘇菲在南加 過不凡的婚姻和驚心動魄的愛情， 兩個星期，安接到一張蘇菲姐姐寄
麻煩，就去超市買現成的機器餃子 散文發表在“家庭”雜誌、僑報、 州小城成立了一個麻將會，約定每 但近年來一直獨居，從來不在牌桌 來的卡片，說蘇菲因胰臟癌去世，
皮，我平時也吃這種機器皮，省事 中國日報和網絡上。 星期五打一次，每次早上九點到下 上透露半點她本人的私事。 并已舉行了火葬。信上蘇菲的姐姐
兒，好吃嗎？” 午三點，加上一小時午餐。 四個優雅的女士只在一起打 沒留地址與電話。
午餐由每人帶一道菜，乾凈又 牌，不講三姑六婆的閑話，成了小 蘇菲給大家心中留下了一個很
夫 妻 衛生。蘇菲愛帶甜食，每次花樣不 城美談。 精緻的核桃蛋糕。
去年感恩節最後一次打牌，蘇
同。她做的核桃蛋糕，大餐廳也吃
■葉紫玲 不到。 菲做了一個很精致的核桃蛋糕。大
這個麻將會從感恩節到第二年 家慢慢品嚐時，蘇菲提到她住在北
外婆和外公吵架了。 回老家！”
半年前，外公腿跌壞了，因為 於是，沒成家的舅舅去給跟老
逗朋友家的孫子，被推了一把，踉 婆吵架的外公燒飯。倆男人面對面 細 節
蹌一下跌倒了。他皺著眉頭喊：“我 吃麺疙瘩。 ■宋菁
家老婆子呢？” 吃了一周麺疙瘩，舅舅過來找 雙 眼 皮
八十歲的人不敢跌跤。外公在 外婆。外婆拉舅舅去姨媽家小角 一個夏末的午後，陽光不算太 一角，也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
醫院躺了一個多月才得回家。七十 落，舅舅出來忍著笑。 熾熱，但也絕不涼爽。路上很少行 注意到一輛車身鋥亮的黑色豪華轎
出頭的外婆路上沒說一句話。 姨媽偷偷問：“到底是為什麼 人。隨著遠處傳來的高跟鞋敲打地 車，距離她的腳幾寸的樣子，悄然 ■虔謙
四個月後，第一次下地走路， 啊？” 面的聲音，走來一位高個女子，身 滑過。汽車的尾部，她看到了奔馳
每走一步外公都疼得直嚷嚷，外婆 舅舅小聲說：“媽氣爸逗的是 著一條碎花長裙，赤足穿著一雙細 的標誌。子盈下意識用手輕掩自己 “我弟弟昨給我來電話說
在旁邊做他的拐杖。 人家寡婦家的孫子，結果成了瘸 皮帶狀的涼鞋，排列整齊的腳指 的驚訝，籲了一口氣，索性停下了 找工難。您別說，美國歧視真
外公訓練了一個多月，能走 子，不知別人怎麼笑他們。” 頭，像一個個小小的玉雕。撐著一 腳步，回頭看了看。 厲害！”招工部蔔主任一邊翻
了。外婆做了早飯，端上桌，問： 姨媽跟著笑：“別人？別人是 把和裙子同色系的花陽傘，看不清 這是一條小區車庫出入口的小 閱著應徵履歷，一邊跟邊上的
“好啦？” 誰？” 臉部表情。從走路不急不慌的節 馬路，平時車不多，人行道也不是 秘書小雙說。小雙長著彎眉大
外公說：“好了。” 一家人勸外婆回家，外婆就是 奏，可以看出一份悠閑。 很規範。子盈走的那段，剛好沒有 眼雙眼皮。
外婆從臥室裏拿出一個小包 不說話。勸外公去接外婆，外公也 如果不是小姐妹幾個電話約她 人行道，所以走到車行道裏面了。 電話鈴響了，來電話的是
袱：“那我走了。” 不說話。 出來，子盈現在一定還在空調房裏 子盈回憶剛才的一幕，她沒有聽到 一個叫後連芳的職員。
外公不說話，摔了早飯的碗， 外公外婆這樣分居了一個多 睡午覺。小雯說得也是，再不出來 車笛聲，說明車手很有涵養，車速 “蔔主任，我介紹的那位
外婆也沒回頭。 月。 透透氣，恐怕都要忘記陽光的味道 極慢，可見他很有耐心，擦身而過 怎麼樣了呀？”後連芳拉著略
外婆沒走多遠，姨媽家就在近 一日外公拄著拐杖從姨媽家樓 了。 的瞬間，能預見車手對自己車技的 帶撒嬌的音調問。
旁。姨媽問：“為什麼啊？” 下路經過，那時外婆在樓上曬衣 為了照顧子盈，就定在她家附 自信。“這是一個極具成熟魅力的 “我沒考慮。”蔔主任不
外婆不回答。 服。 近的咖啡館吃冰激淋。子盈不喜歡 男人！”子盈這樣想著，自己也笑 經意似地回答。
一早起來，外婆幫姨媽一家子 看得真真的，外公往石頭上偏 遲到，收拾好自己出門的裝束，給 了。 “沒考慮？！為啥呀？”
做好了早飯。姨媽偷偷留下一碗， 了，一個踉蹌。 自己路上準備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叮……”手機鈴聲打斷了子 後連芳的鼻音出來了。一有不
上班路上給外公送去。 外婆慌著往樓下跑，邊跑邊喊： 雖然她知道從近道走，十分鐘足 盈的胡思亂想。 滿情緒，她就那鼻音。
姨媽問：“你倆鬧離婚啊？” “你們這些孩子都不中用！看著你 夠。她不喜歡女孩子急行的樣子， “大小姐，你出閣了吧？”小 “她不是，不是沒雙眼皮
外公說：“離婚是你們年輕人 爸出來也不跟著，又讓他跌跤！” 以為太不莊重。 雯有些急不可待。 兒嘛！”蔔主任揚眉垂眼回道。
胡鬧，我們不離。” 外公抓緊外婆的手站起來。 呼吸著充滿著陽光味道的空 “正在陽光浴啊……” “就為這個？！”後連芳
姨媽問：“那是為什麼啊？” 外婆問：“跌壞了沒？” 氣，聽著高跟鞋敲打地面清脆的聲 鼻音更重了。
外公不回答。 外公說：“跌壞才好。” 音，心情也很愜意，子盈不免有些 作者簡介：宋菁，洛杉磯華文 “就為這個，什麼意思？
姨媽下班回家，外婆說：“你 夕陽西下，外婆扶著外公回 小小的陶醉了。 作家協會會員，雕龍詩社會員。曾 人家韓國姑娘個個為了雙眼皮
再去給他送飯或者給他做飯，我就 家。 一陣清風，將子盈的裙擺揚起 出版詩詞集《詩意人生》。 做手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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