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3 - 洛城作家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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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和蜕变都要经历炼狱，看清自己，看清世间，然 面。称了三斤回家。见她篮子里平一些，心里安
后依然热情，是这个时候，蓝天般的人就在身边， 心。
或许，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寻找确定，惜取身边的人 上楼在秋阳里洗鸭蛋，一个一个，洗净污秽后
事物，就是我们当下最最要紧的事儿。 是透明般的鸭蛋青。我第一次感觉鸭蛋青真好看。
以前画画的时候，只知道死记硬背的颜色，靠幻想
白露为霜之二 虚拟，我太矫情了。
每个节气我都感觉从死里又活了一回。得写点
小时候有种花叫牵牛花，它就肆无忌惮地开在 什么，叨叨点什么，祝贺祝贺自己。有事没事，我
我的窗前，后来学文化了，知道还有个名字叫朝 欢喜趴在窗子口看各种草。看它们在绵春酥阳里拔 情
颜。我在小院里种的花都有个特点，日出而开，日 身子，在雷声轰轰里打哈欠，在凛雨冽风里接吻小 感
落而合，有时和它们对话，你们开了，我便开始就 爱，再到白雪皑皑时融入泥里藏猫猫。由芽而翠而
劳作，你们合了，我也该休息，有种同呼吸共命运 青而黛，由嫩而盛而葳而萎。到季终，它们不是垂 思
的感觉。 死，而是憋出一种叫种籽的力量；挣扎出一种韧劲
昨个儿秋分，藕花风破新橙，水荭繁苦薏清， 藏于泥土，待明年春天好燎原。 考
秋天是桂花的日子，我的窗下是我亲手种的，窗缝 这个秋天的大长安晴燥燥地让人想哭。窗帘子
一隙钻上来，掸都掸不掉。一大早吃白水面，还有 被风一掀一掀，蓝光齁眼睛，想起久前记下的句 第
一小碟西兰花加胡萝卜。绿绿地像秋天，红红地像 子，“淡蓝天窝着荷叶边的云，想裁一匹，缝成一 三
秋天，好吧，那白条条似我。 条见你时才舍得穿的袴子。”那是一个秋天记的， 十
三
最近喜欢吃杏鲍菇和白豆腐，杏鲍菇切片焯 只有秋配得上大蓝大气，那种蓝如剑出鞘。夏蓝是 期
水，点油点盐，放一勺耗酱。白豆腐滚冬瓜，捏一 跳跃的，翻着热浪，有点烫，又肥又烫，人一骨碌
捏虾米。我觉得比肉好吃。我也吃肉，爱吃肉，称 滚进去，就能滚成个叉烧包。春蓝绵，润腻腻地 193
几段排骨炖炖藕。哎呀，口水流出来了说到藕就会 绵，像一场交媾刚醒，浑身泛着湿，软塌塌扶不起
去看满塘残荷，残荷呀，终于有了将军的模样。也 来，就懒摊在那里，又窃喜，粉里透红般窃喜。冬
如殷商传下来的青铜器，塘也幽，碧莹莹泛着墓室 蓝是块石头。很硬，一碰就疼，于是搬来镇阴霾，
般的凉光。人定定站在塘边，仿佛要被吸进去，吸 镇住了，就阳光灿烂。镇不住，石头就自暴，碎成
去哪里呢？我想会吸去一个叫春天的古城。 雨滴，碎成雪粒子。
日子真速，前儿白露点眉，昨儿平分秋色。白 我在蓝里想蓝，就如我在四季里想四季。有时
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冷一夜，添衣添饭，好像 沉默，也颓废，也骄傲也自卑，偶尔自弃，但终是
我心里只有这四个字，那就送给您。 舍不得自弃。阳光真醺呀，我常常捧一捧阳光，舔
春是一只雀，啄一啄，破一破，醒一醒。秋也 一舔，再喝下去，喝得脸颊红醇醇。
是一只雀，啄一啄，收一收，归一归。 也真想与您一起喝阳光。
有风，风吹着哨子，背带裤外面加一件格子 我从来不奢望自己到七八十岁时能活成一座牌
衬，觉得该穿毛衣了，毛衣对我来说，有安全感， 坊，一块碑。世人赞扬的清淡悠扬我也不稀罕，如
从小，妈妈就给我织。后来，我也学会了，上大学 果我真有命能活到那副老样子，就穿起我二十岁的
的时候，织了一条围巾送给了男朋友，想起来，我 灰匡威，田野里蹦迪去。
都喜欢那时候贤惠的自己。 你不快乐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你只是虚度了
我信赖有手温的物件。村口经常能遇到一个卖 它。无论你怎么活，只要不快乐，你就没有生活
鸭蛋的老人。身子单薄，面前一篮子沾着鸭屎的 过，夕阳倒映在水塘，假如足以令你愉悦。那么爱
蛋。很多人都避开走，他们信赖超市里一盒一盒清 情，美酒，或者欢笑，便也无足轻重
清白白的蛋。我走近她，她倒有点不好意思，买点 幸福的人，是他从微小的事物汲取到快乐，每
吧，自个儿看的鸭子生的。她的声音很轻，在秋风 一天都不拒绝自然的馈赠……
里我得把耳朵凑近了听，也有点羞涩，有沧桑的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