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2 - 洛城作家 2023

洛 城 作 家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白露为霜

■ 林颖

情

感
大疫三年，许久未见的知交，一路辗转，千山 并没有兑现承诺，在她生下女儿后，消失的无影无
思 万水地来到了我的城，我竟然莫名有些感动，友 踪。我给她的女儿起名“白露”，只因为女儿出生

考 说，意外太多，要做些确定的事，第一件确定的就 那天，地上白茫茫的一层霜。白露为霜，在水一
是来到我的城市，把酒言欢，我是有多久没有这样 方，女儿生来白白嫩嫩，漂亮极了！小白露成了我
浅淡的昏迷和恍惚？ 的干女儿，逢年节假期都会跑来和我混。是个小可
第 这应该是久违的诗意，我是熟悉的。 人儿。
三 友是我在笔会中认识的，二十多年，书信往 “今晚喝点吧？”我问她，她说“白的”。
十
三 来，是位洒脱的像风一样的女子，文笔是一等一的 她说，她知道那个男人在哪，遇到他的那年其
期
好。感觉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物可以让她驻足，甚至 实他已经结婚了，后来为了上位，糟糠之妻也抛
留恋，友总说我活的看似自由，实则古板，或许我 弃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找过他，我其实也知道他在
192
不能如她般爱一切可以动情的事物，但我想我唯一 哪，我试着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熟悉的声音，
能把玩的只有自己的幻觉了。时差或色差。我又很 互相报了家门，随即电话那头问了一句“谁呀”，
清晰地了解到当一个人困苦时是适合展开诗意的， 电话断了，不一会，手机里一段信息，“祝她幸
却并不适合展开业余爱好，这是两件事，是一种认 福”。
知对另一种认知的战胜，战胜自己就意味着要牺牲 秋风真是又涩又甘，就像幽香又孤独又摄人心
一部分自己，但获胜的一方兴许也恰恰是败北的一 魄。很难分析出这是生理快活还是心理难过，抑或
方，好比半推半就就是就范，似信非信就是不信， 说它到底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贪嗔痴慢疑，
并非总能确认，就像无法确认这个黄昏这样的幻觉 一点失败感都没有的人是得有多让人退避三舍啊，
是我对自己更好了一点还是更坏了一点，就像疼痛 像是从情欲回过神的瞬间，我是这样想的，我也想
的分开也总有快活的理由，我是真分辨不了这毫不 做一个情真意切的人，人群中老远能被辨认，但
明亮的昏黄到底是喂养了情绪或者是内耗了我的精 显然很难做到，此刻就是既无法克制又不能柔肠
神。 寸断，既不是幸福又一定存在着某种对不幸福的警
就是这样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在一种文字里竟 觉，我想，友已经释然，她最妩媚的岁月都是在等
然横跨时空几十年，回想起当时的初见，那时她十 待中度过，是多大的创伤才能让一个女人从温温婉
六岁，学霸，校花，各种美好的标签，一路骄傲地 婉变成了风风火火。想来，她已经痊愈，否则不会
进了理想的大学，那时我们在不同城市，一封像漂 如此坦荡地听着对方的谎话和戛然而止的电话。那
流瓶一样的信辗转到我的手里，于是回信，一来二 些名利场的人是不允许有这样的干扰，因为在她生
去，我们成了闺蜜，从人生，到爱情，从诗词歌赋 小“白露”的那天，他就在举行结婚典礼，听说，
到日月星辰。也许女人经历爱情就是经历了沧桑， 娶的是某位高官之女……
她大二那年认识大她七岁的男人，一段天崩地裂的 这一夜，她很平静，我却喝多了，应该是爆了
不容于世俗的爱，那人承诺会娶她，大学毕业那年 粗口，骂那个该死的男人刻薄寡恩等等，她笑着
我和她约好了考研，她说，她要做妈妈了……男人 说，放不下就是自己的罪过。也许，每个女人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