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9 - 洛城作家 2023

洛 城 作 家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他从没到过山顶

■ 李亢美

周末爬山，常看 我欣慰自己能亲近大自然，能磨练毅力和筋
见一位身穿白色衣 骨，能与那位坚韧的老人为伍。温室里固然舒适， 情
裤，头戴白帽，从头 然而翻山越岭更让我感觉自己在活着。 感
到脚装备都很时髦的 “你一直走到山顶吗？”
老者。 “不，没有到过山顶。身体好的时候往上走 30 思
每次从他身边经 到 45 分钟，有时候走 25 分钟就往回走。” 考
过，都想仔细打量 他从没到过山顶？我们往往喜欢将目标定在最
他。这样的耄耋之 高点，渴念过程背后的目的，以此来衡量自己成功
年，孤独地走在这山 与否。而我相信，眼前这位老人是一位真正的成功 第
中，怎能不让人好奇 者，因为他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向山顶行走。别 三
十
呢？ 看他已是耄耋之年，别看他从没到过山顶，但他从 三
我很想和他聊 没停止过自己的脚步。 期
聊，却每次都只是打声招呼，好像时机总是不对。 我们虽每次都到山顶，但在他面前我绝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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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周末我们又看见他了。爬山的同伴中，终 自己成功，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他身上那种精
于有人忍不住，上前和他搭讪。 神，能不能做到追求不止。走到山顶的成功是一时
“您天天来吗？” 的，而追求本身却更为宝贵，更有价值。即使我们
“隔几天来一次吧。”他很和蔼。 所追求的到头来是虚幻的，但追求本身会使我们感
“爬了多久？” 到生存是有意义的。
“20 年。”
“不好意思问问，您有……85岁?”
老人点点头。询问别人的年龄当然不礼貌，但
我相信他知道我们是善意的。很难断定老人的默认
就是事实，我们觉得他真实的年龄应该超过 85 岁。
不过他已经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别说
85，就是 70 岁上那个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的髋关节还是金属的(metal hip)呢。”老
人上翘的嘴角露着几丝骄傲，像是说：“年龄算什
么？我更厉害的你们还不知道呢。”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如果说我对爬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怀， 汪国真的诗句或许最能表达我的情怀，表达我对那
这位老人无疑更加深了我这份情愫。总有好心人劝 位老者的敬重吧！
我不要再爬山了，对膝关节不好。 这话没错，尤其
是下山，最伤膝盖。然而没有经历过爬山的人，恐 李亢美，美国洛杉矶华文作家协会会员，写作爱好
怕很难体会我们这些痴迷者的乐趣。 者。喜欢写人物、游记。曾在《世界日报》《随笔》双月刊
假如这是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那也值得。其 《老照片》双月刊等发表文章。
实只要做好保护措施，是可以避免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