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6 - 洛城作家 2023

情感思考
情感思考

独自远行的少年

■ 浩皓

那年的夏末初秋，我们家来了一位新客人，她 出汗。随后她又对我说：十一假期，我们团有汇报
是堂嫂的妹妹，叫虹。堂嫂那阵子正在省城医院进 演出，你来我们团看演出吧！又告诉我怎么坐火
修，周末有时来我家。 车，下了车怎么走，还给我画了一张路线图。我把
虹是干文艺的，落落大方，没多久就和大家谈 她的话记得死死的，纸条也保存的好好的。
笑起来，一点不生分，和谁说话都不怵，笑声蛮高 堂嫂姐妹走后，我对家人说出了我和虹十月一
第 的，一看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大家去厨房包饺子 号的约定。我爸听后，皱着眉头不做声，不知是没
三
十 做饭的时候，剩下我和虹聊天。她问我多大了？我 听懂还是没在意，我妈嗤地一声笑道：小孩子听不
三 答：快十二了。又问我上几年级？我怯生生地说： 懂大人的话，给你个棒槌就当针。我急着想分辨，
期
开学我就上初中了。她把头歪向一边，问道：你这 终是小孩子，懵懵懂懂，嘴笨脑子慢，说不过大
186 么小，怎么会不到十二就上初中呢？我毕恭毕敬地 人，恼怒地冲出一句：你们懂什么！大人们笑声更
回答她：我上学早一年，又赶上小学改五年制，生 大了。我姐低声说：别惹她，玩起来就忘了。
日又小，班里同学都比我大一两岁。她饶有兴致地 可我就是一点也没忘，天天盼望着十月一号的
听着，掰着手指头算着她小学毕业的时候应该是十 到来。
三还是十四岁。那时候，我在学小提琴，梦想有一 有时候，家里人提起虹，会这么说她：性格不
天能像我的提琴老师一样坐在舞台前的乐池里—— 错，爽快，个头也行，长相一般，就是黑了点，
随着指挥棒一挥，音乐响起，或丝丝缠绵或激扬澎 说话声音粗粗拉拉……似乎有意给她介绍哪家小子
湃，心灵会随之莫名地震颤——那真是无与伦比的 配对。我虽不做声，但却不喜欢听他们说她任何不
美好与骄傲；所以这次见到干专业的虹我暗自激 好，哪怕是事实，我也不想听，心中默默守候着和
动，陡然心生敬畏，想讨教问题，跃跃欲试又惴惴 她短暂交往的所有记忆和美好憧憬。
不安，更想了解如何走向干文艺这条路，以免将来 时隔一个多月，离十一假期还有几天的时候，
高中毕业之后上山下乡当知青。这是那个特殊年代 饭桌上，我提出了要去泰安找虹。我爸妈愣住了，
青年人的追崇。 显然他们早把这事忘光光了。我爸说：胡闹！小孩
家里人没有谁把这位客人当回事，只有我对她 子家一个人不能出远门！我急切地说：早就约好
上了心。 的，她在兵团等我，一起看她们团演出。我妈说：
聊天中得知，虹在建设兵团宣传队乐队，总部 这都啥时候的事了？人家就那么随口一说，你怎么
在泰安。以我不到十二岁的年纪，我对这是个什么 这么死心眼呢！我姐问：你俩咋约的？我说了一遍
规模的团体没有概念，只是脑袋发胀地认定她是干 我俩的约定，拿出了那张纸条给他们：看，这是她
专业的。 给我画的到她们团的路线图。看完纸条，我爸我
我被她爽朗的笑声和热情所感染，鼓起勇气给 妈还是反对。我爸说：你想看演出，在济南看就好
她拉了一段小提琴练习曲。谁知道越紧张越出错， 了，看话剧，看电影，随你！一个人跑那么远，门
羞惭地想哭。她照样满面笑容地表扬我鼓励我：不 都没有！我依然执拗地坚持：我们都说好的！我妈
错不错，好好练，将来考文工团。我满脸通红手心 说：你爱去你就去，没钱给！我说：我有钱，我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