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0 - 洛城作家 2023

洛 城 作 家
Los Angeles Chinese Writers’ Association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 李学

情

感
上大学那会儿，有一年情人节是在学校过的。 中似乎还有淡淡的巧克力的香甜味道。
思 宿舍里已经脱单的姐妹早早就被约出去浪漫了，剩 这是我第一次卖东西，加上生性羞赧，面子又
下我一个人闷得无聊，跑去逛花店。这是位于学校 薄......整个晚上，我都没有勇气走向队伍主动叫卖，
考 北门的一家小店，除了百合、水仙、紫罗兰、洋桔 一直站在离队尾较远的地方等人来买。

梗、菊花、康乃馨、满天星等一些常见的花，架子 我站在靠近路边花丛的地方，身体由于紧张而

第 上、地上则摆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玫瑰花。 变得僵硬，生怕被人看见了笑话我，虽然压根没人
三 我环顾四周，很快便相中了散放着的红玫瑰， 认识我，忍不住心想：天寒地冻的干嘛要找这种罪
十
三 一朵朵灼灼如火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地挤在一 受？
期 起，最外围的花瓣已经绽开，微微向外张着，中间 就在这时，一对情侣走了过来。女孩在离我稍
花蕊的四周还裹得紧实，有一股含苞待放、娇艳欲 远的地方停住了，男孩径直走向我，问：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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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的新鲜劲儿，让人无法拒绝。 一朵。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十块钱。他竟毫不犹
那个时候，我大概还不懂爱为何物。曾经暗恋 豫地付了钱，随即从我手中挑了一朵最为满意的玫
的男生相隔两地，靠着鸿雁传书却始终无法表明 瑰，转身送给了女孩，顺手揽过女孩的肩，加入了
心意，强烈的自尊让我不得不将爱意深埋心底。只 必胜客的长龙。
是，在这个属于爱情的日子，看到玫瑰花绽放如火 没人买花的时候，我便在胡思乱想：如果情人
的瞬间，再也掩饰不住那份少女的心事。 节有人送花给我，我最希望是谁呢？脑海中快速闪
一问价钱，竟然要六块钱一支，够贵的呀！我 过几个名字，可心中的答案却是毋庸置疑的。
犹豫了一下，没舍得买。毕竟昂贵的学费和生活费 很快，四起的寒风打断了我的思绪。算算那时
已经让家庭背负了重担。我突发奇想：要不要卖玫 我在外面站了足足两个小时，身上早已没有一丝暖
瑰花挣点钱？ 意。随着排队人群的消散，我的耐心也在消减。手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我怎么会卖东 中还剩最后一朵花，显然是很难卖掉的。
西？但是那一刻，我分明是想用一件不那么讨厌的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身材瘦削、二十四五岁的
事儿，去对抗另一个我还没学会享受的东西——孤 男生从我面前快速经过，我几乎不抱希望地问了一
独。 句：先生，请问你买花么？听到我的问话，男孩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出 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我，轻声问道：多少钱一
了校门，带着当晚的“货品”——十朵红玫瑰，一 支？我脱口而出：十块！我恨不得下一秒卖完赶紧
路沿着高梁桥斜街向西直门桥骑去。十几分钟后， 回家。
便到达了当晚的“生意据点”—— 西直门外大街的 男孩借着路灯的光亮，似乎想努力看清我那相
必胜客西餐厅。 貌平平、并无多少魅力可言的脸，接着又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人很多，餐厅门口排着一条长长的 我手中仅有的那朵玫瑰花，然后将手伸进裤兜里，
队。喧闹的北京此刻安静了下来，月色笼罩中竟生 掏出薄薄的几张钱，从中抽了一张十块递给我。看
出了某种朦胧的美感。尤其是情人节的夜晚，空气 得出来，他也并不富裕，身上背的斜挎包已经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