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55 - Christies March 15 2017 Fujita Muse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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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祇背倚的身光既彰顯了仙凡之別,也可當作群像的背景,使構圖更為統一。此                                            就此碑而言,各人物的衣袍均輕薄貼體,即便沒有展示其肢體,曲線卻一覽無
處的身光作蓮瓣形,紋飾工緻精美,外緣作赤焰狀,正中為一朵盛開的蓮花,恰                                            遺。這種表現手法反映了新一波的印度風,這股風潮可能源於僧侶赴印度朝
如佛陀的頭光。身光的樣式與費城賓夕法尼亞大學賓大博物館的典藏名作公元                                             聖後帶回中土的小型雕像。就風格而言,此碑與東京永青文庫珍藏石碑密切相
536年鎏金銅彌勒佛像 (館藏號C355) 幾乎一模一樣。                                                  關。圖一 碑上人物的形象,也與波士頓美術館紀年為公元593年的隋代祭壇青
                                                                               銅飾件遙相呼應 (館藏號22.407)。就衣紋與身體的描寫,此碑的人物亦堪與哈
各人物的台座之底足和下沿鏤空的樣式,皆與賓大博物館藏彌勒佛像大致相                                              佛大學藝術博物館藏隋代觀音立像 (館藏號1943.53.43) 作一比較。
同。根據藤田美術館藏石碑台座前方的題記,此作成於526年,緣起為祈願一
切眾生修得功德正覺。雖然題記鮮見於印度佛碑,但卻是許多中國佛碑的重要                                             藤田珍藏唐碑跟上述隋碑一樣,均屬漢碑一類,其前後龕內均雕一組神佛群
特徵。                                                                            像,兩側飾三個長方小龕,龕內各飾一尊修禪打坐的佛陀。唐碑正面龕內的釋尊
                                                                               結跏趺坐於蓮座上,其上方為廟宇的瓦頂,所飾流蘇飄垂而下;釋尊雙手各持
傳統漢碑均是上圓下方的大型長直石碑,其上刻有墓葬、紀念或教化性質的文                                             無畏印和予願印,意味着弘揚佛法。青年弟子阿南達侍立右側,年老的迦葉波
字;相對於前述公元526年的石碑而言,藤田館藏隋代小碑形同對傳統漢碑的                                            則站在左方,後者臉容乾枯、肋骨凸起,足見其年紀之老邁。兩名弟子身側各立
二次詮釋。此類中國佛碑已用佛陀及其他神祇的形象,取代了漢碑上必不可少                                             一尊臉容寧謐的菩薩,而群組外沿尚有兩位神情兇猛的仁王。兩位菩薩均足踏
的文字。碑上的人物不再是深雕而成,也不是背倚一個涵蓋所有元素的大型背                                             蓮座,仁王則立於嶙峋怪石之上,菩薩身前的卧獅扭頭向內,視線落在一個蹲
光,而是改用淺雕手法,將人物置於龕窟之中,所以碑面較平面二維,與深受印                                            坐地上、將供品高舉過頂之侏儒。主要人物下方有四尊在方龕內修禪的佛陀。
度影響的作品 (如526年石碑) 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外,漢碑類的佛碑在正反                                         主龕之上雕飾小巧的瓦頂廟龕,其頂飾狀若印度佛塔,所繫綬帶懸鈴飄垂而
二面均雕有龕窟,內有群像,碑側長窄面通常各雕一龕一神。                                                    下,廟頂左右各有一飛天盤旋。龕下文字出自中國流傳最廣、最膾炙人口的佛
                                                                               經之一 —— 《心經》,但由於石碑底端業已佚失,所以現存經文不全。
藤田館藏隋碑正面龕窟的中央為釋迦牟尼佛,在長方寶座上結跏趺坐。釋尊右
手施無畏印,左手予願印,意味着正在弘揚佛法。佛首背景為紅色頭光,標示其                                            石碑背龕內的彌勒菩薩身穿袈裟,以成佛後的形象出現。他坐於蓮座之上,雙
神聖的地位。佛陀的愛徒阿南達及迦葉波分侍左右,外沿尚有二脅侍菩薩,五者                                            腿垂放,雙手分持無畏印與予願印,為弘揚佛法之手印。彌勒菩薩身處廟宇,兩
構成一個整體。各主尊的台座下,有兩名雙手合十跪於層級上的飛天,其間有一                                            側各有一柱,支撐微有起伏的山墻。彌勒菩薩左右脅侍為佛陀高徒阿南達與迦
香爐,狀似博山爐。漢碑類的佛碑,其人物大多仿若置身於廟壇之上,上方有華                                            葉 波,兩 者亦 身處 廟 宇內,其 外 側 的 菩 薩 足 踏 蓮 華座,身處 檐 下,恰 好 位 於 構 圖
蓋,此處呈現為具荷葉邊下沿的短帷幕,以及兩側沿柱懸垂而下的流蘇。碑面                                             外沿。柱底各有一卧獅;二獅扭頭向內,望着盛放供奉彌勒菩薩祭品的托鉢。整
上沿的飛天和蓮花象徵天界。                                                                  個畫面最具戲劇張力的是一株菩提樹 (又名「智慧樹」),其樹冠幾乎佔據了碑
                                                                               陰的上半截。碑側兩條窄框內各飾三個上下排列的長龕 ,內有一尊修禪打坐的
隋碑背面龕內雕一尊雙腿垂下的彌勒菩薩 (又名未來佛),他端坐於寶座上,右                                           佛陀。龕外直排文字註明龕內佛陀的名稱,其中又以密教佛居多。
手持無畏印,左手施予願印,意味着弘揚佛法。彌勒菩薩與右右脅侍菩薩一樣,
均作古代印度王子打扮,髮式精美,頂戴寶冠。三菩薩皆足踏龕窟下方的石刻                                             無論是風格或造像藝術而言,此碑均與三藩市亞洲藝術博物館藏公元687年彌
蓮花。龕頂狀若印度支提拱,飾蓮花一朵及變形蓮葉。龕內人物留有不少彩繪                                             勒菩薩碑 (館藏號B60S36+) 一脈相承。碑上人物皆面如滿月,此乃唐代塑像
的痕跡,其中有紅、藍、綠、黑及赭色。碑側窄邊亦雕飾人物,一側為持無畏印                                            的典型特徵,其衣褶亦輕柔貼體,肢體和曲線皆一覽無遺。唐代塑像素以自然寫
與予願印的立佛,另一側為菩薩立像。                                                              實著稱,是次拍賣的石碑就此作了最佳的詮釋。

據六世紀初僧侶的推算,當時距離歷史佛釋迦牟尼 (約公元前563-483年) 降                                        這 三 塊 珍 罕 石 碑 既 充 份 體 現了中國 各 類 佛 碑 的 多 樣 化,亦 闡 釋了佛 教 造 像 藝
生約有一千年。值此千禧之際,神學家推測釋迦牟尼的時代也許已近尾聲,於                                             術日益複雜的趨勢,更引證了造像碑從北魏的圖案化形象向唐代寫實風格演化
是未來佛彌勒菩薩的香火益發興旺。雖然大乘佛教早已開始供奉彌勒菩薩,但                                             的過程。
彌勒世代即將降臨之說,使之更頻密地出現於公元六、七世紀的藝術作品中,且
常與釋迦牟尼佛一同出現,而此處探討的石碑便是最佳的證明。

4 關於佛教藝術書籍,可參考:Pratapaditya Pal等合撰的《Light of Asia: Buddha                      6 關於彌勒菩薩在公元六世紀愈受重視的資料,可參見J. Leroy Davidson撰《The Lotus
Sakyamuni in Asian Art》(洛杉磯:洛杉磯市立美術館,1984);Denise Patry                        Sutra in Chinese Art: A Study in Buddhist Art to the Year 1000》(紐黑文:耶魯大學出版
Leidy、Donna Strahan等合撰的《Wisdom Embodied: Chinese Buddhist and Daoist           社,1954)。
Sculpture in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紐黑文:耶魯大
學出版社,2010);Marsha Weidner編著的《Latter Days of the Law: Images of Chinese         7 請見松原三郎撰《中國佛教雕刻史論》<圖版編二>南北朝後期隋代頁544 (東京:吉川弘文
Buddhism, 850-1850》(堪薩斯勞倫斯堪薩斯大學斯賓塞美術館及檀香山夏威夷大學出版                               館,1995)。
社,1994);Pratapaditya Pal撰《The Arts of Nepal》(荷蘭萊頓:E. J. Brill出版社,1974)
;Pratapaditya Pal編著的《On the Path to Void: Buddhist Art of the Tibetan Realm》(  8 請見Kristin A. Mortimer撰《Harvard University Art Museums: A Guide to the
孟買:Marg Publications出版社,1996)。                                                 Collections》頁26編號20 (麻省劍橋:哈佛大學藝術博物館 / 紐約Abbeville出版社,1985)。

5 詳見Dorothy C. Wong的論文<Maitreya Buddha Statues at the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Museum>,刊於《Orientations》雜誌2001年第2期卷32頁24-31圖版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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