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 - Christie's Dec 2, 2015 Scholars Rocks, Hong Kong

出雲疊嶂 ─ 文人案頭賞石
毛瑞（Robert D. Mowry）
哈佛大學藝術博物館 Alan J.Dworsky 中國藝術榮譽館長
佳士得資深顧問
中國文人石，可被理解為中國文人及其追隨
者在室內陳列及觀賞的石頭，以貫徹文房
的清雅氣氛 1。藏石文化肇始於晚唐及宋 林石譜》6，可見賞石風氣承襲各朝的積累愈發篷
初，及至元、明、清各朝，再發展到當代 2，至今
已有上千年歷史，一直深受收藏家熱愛。
此批珍藏主要來自日本，從中可反映出日本的藝術
鑒藏家對中國文人石的理解。部分名石曾出自中
國藏家之手，如拍品 3005 號之靈璧石，早為著名
畫家高鳳翰（1683-1749 年）所藏；亦有來自一
些受中國文人畫所影響的日本畫家，如山本梅逸
（1783-1856 年）所藏的拍品 3016 號。
日本雅士像中國人一樣，愛好在花園擺放名石，或
於室間放置趣石。日本的繪畫及藏石藝術在某些時
期喜歡追隨中國模式，而有時候則保留著原始日本
風格。中國風格的選石講求石面有凹洞、穿孔，並
且呈現皺紋堆疊的質感。日本風格則傾向於石面平
滑，造型具體有如富士山一般的造相。
在十九世紀末年至二十世紀初期，來自日本的古董
商在中國搜購各式各樣的工藝品，涵蓋古今藝術，
主要經由上海入口。據學者沈揆一所述，當時許多
日本商人為了增添藝廊貨源，都會前往上海搜獵，
同時不少中國畫家也會遠赴日本遊歷 3，可謂見證
著中、日兩國在藝術、文化交流上的輝煌時代。
從新石器時代及商代出土的青玉器物，外型小巧，
雕工精細，不難發現古人對美石早有偏好 4。及至
漢代，中國人開始以石頭掇景造園。直到唐代，鑒
藏家已對石頭的美學及其精神意義給予肯定 5。宋
18 BEYOND WHITE CLOUDS 出雲疊嶂 — 文人案頭賞石
代期間，米芾（1051-1107 年）等名家紛紛撰文論
石，杜綰（十二世紀）更編纂出首本論石的譜錄《雲
勃。
除了寶石、硯臺、名勝奇石及玉石各大著名類別以
外，中國傳統兩大藏石基本分為「園林石」及「文
人石」7。在二十世紀以前，藏石人一般稱二石為
「奇石」、「怪石」或「逸石」8，以突出石頭的奇
趣、怪異與超然逸俗等性質，也統統解作「趣石」。
它們偶然會被喚作「靈石」，即具有靈氣的石頭，
亦有可能屬源自產地靈璧的「靈璧石」之簡稱。9
時至今日，文人石最常見的稱號為「供石」。現代
人往往把粉飾園林及潤澤文房的石頭分為「園林立
峰」及「文房雅石」10。後者亦作「文石」，或廣
泛稱作「文人石」。
園林石，顧名思義指放置於園林的石頭，通常被疊
起以掇山 11。石體龐大、造型奇巧的會壁立於白粉
牆前，或坐落庭院中央，散發莊嚴之勢 12。園林石
一般呈灰白色，石身偏高，偶然會高於 6 米。著名
的園林石有來自江蘇太湖，石面常見穿孔 13，因受
風化影響，形成起伏有致的凹洞及溝紋 14。
文人石較受傳統鑒藏家重視，體積比園林石細小。
它們小至僅高 2 到 3 公分，大至高 1.5 米。及至
宋代，袖珍石擺遂成文房清玩，有些作為筆山、硯
臺或香爐，滑石間或被雕成印章，然而大部分僅作
為文人藉以沉思冥想的清賞之物，純以美學性質存
在，多於具備功能上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