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3 - 读者201801

人 生 · 青 岌 一 代

历⃞打鱼生活让父亲开阔了眼 个小时⃞为了缩短上学时间，
一
界，也让他从停钟这个小山村 我不得不学习骑自行车⃞家里
1988 年的大年初一，我 走了出去，头一回领略到国家 那时没钱给我买适合我骑的自
出生在湖南省长沙市宁乡县停 的广大⃞ 行车，我只能骑父亲当年结婚
钟村⃞我爷爷觉得在龙年正月 每年年关将至的时候，他 时买的二八式自行车⃞我个头
初一出生是个好兆头，预示着 就会背着一袋子充满鱼腥味的 小，站着才比自行车高一个脑
我今后将如龙一般一飞冲天⃞ 衣服⃝棉被和一些淡水湖鱼， 袋，于是只能将脚跨进自行车
在我出生那年，我家附近 出现在村口⃞他也会给我们带 的三角区域将身子侧在一边
的村子才开始通电，所有和电 一些小礼物回来，好让我们更 骑，走的又是崎岖的山路，其
有关的物件都是奢侈 难度可想而知⃞初三
品⃞尽管家里条件艰 结束，我考上了县城
苦，给我摆满月酒的 假如春天可以留住 最好的高中，学校离
时候，爷爷还是请了 家有近 40 里路，我
皮影戏艺人，让他们 ◉何 江 不得不寄宿在学校⃞
在一排白炽灯下，演 那时，我才第一
了一出大戏⃣杨家将⃤⃞那算 多地了解外面的世界⃞ 次走出山村，第一次感受到城
是我们何家办得非常热闹的一 我 6 岁那年，父亲带回来 乡的差距⃞县城的一切，在我
次酒席，直到现在，当年参加 一口高压锅，它在当时的村里 眼里都是新奇的，水泥路⃝红
过满月酒席的亲戚仍然记忆犹 是个稀罕物件⃞父亲回来的那 绿灯⃝小轿车⃝自来水⃝霓虹
新⃝津津乐道⃞ 天，好多人来我家，围看父亲 灯““我若是在县城看到新奇
我的父母都是农民⃞父亲 组装高压锅：锅身⃝锅盖⃝密 东西，都会跑到电话亭打电话
出生在停钟村，母亲则出生在 封胶圈““组装完后，乡亲们 回村里，与母亲分享⃞母亲在
与停钟村北面相邻的兴无村⃞ 要求父亲用高压锅煮一锅水⃞ 电话那头，每次都会勉励我好
两村之间隔着一条叫乌江的 父亲开心地应允⃞父亲把水倒 好读书，将来住在城里——我
河，作为两个村子的分界线⃞ 进高压锅，然后，把高压锅放 才真正意识到‚城里人‛这个
我和弟弟在很小的时候， 在柴火灶上⃞烟火烘烤着不锈 词，在乡里人眼里，代表着一
就跟着父母干农活了⃞父母当 钢锅底，很快就把锅底烧黑 种向往⃞
时并不能预见他们的儿子将来 了，看得我很是心疼⃞水烧开 对我们这些农村学生来
能否有出息，他们有点隐隐担 了，排气口喷着粗气，好像快 说，进城读高中最大的问题不
心，要是将来两个儿子找不到 要爆炸似的，邻居们吓得直往 是学习，而是生活上的不适
工作，该怎么过日子⃞乡里人 后退⃞这口高压锅，我们家用 应，因为我们对城镇生活没什
常说，学会了种田，就一辈子 了 10 年，直到它的塑料手柄 么概念⃞比如，冲水厕所该怎
不愁自己的饭碗⃞因为这个缘 几乎融化了才被扔掉——这大 么用，一开始很多农村学生就
故，父母对教我们种水稻这件 概是我童年里接触的第一件 不清楚⃞农家子弟想要融入城
事，很是上心⃞ ‚高科技‛物件⃞ 市子弟的圈子，也比较困难，
我 5 岁时，父亲在母亲的 因为大家的成长
二
鼓励下成了渔民⃞ 环境相差太大⃞
每年冬天，他会跟随村里 我 4 岁时，就进了村里的 2005 年，我
其他渔民到湖北或是江西，开 小学，成了村里入学最早的学 参加高考⃞那一
始长达 3 个月的捕鱼生活⃞那 生⃞小学毕业后，我到另一个 年，湖南有好几
是父亲少有的出省工作机会， 村子去读初中，离家很远，有 十万考生，我考
也是他经常向人吹嘘的打工经 十几里的路程，走路要花两三 到全省 300 名左 慜措二紽码，分享搪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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