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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苑 · 搪 苑

返 老 还 童

◉〔美〕F.S.菲茨杰拉德 ◎陈 欣译

房间——时兴的叫法是‚啼哭 巴顿先生一屁股跌坐在他
一
室‛⃞他们走了进去，房间里 儿子近旁的一张椅子上，双手
早在 1860 年，在家生孩 靠墙放着 6 张摇篮床，每张床 掩面⃞‚天哪！‛他极为恐惧地
子还是件合情合理的事⃞而如 的床头上都贴着一张标签⃞ 喃喃自语，‚人们会怎么议论
今，据说医学界高高在上的 ‚那么，‛巴顿先生喘着气问 啊？我该怎么办？‛
‚众神‛早已定下规约，新生 道，‚哪个是我的孩子？‛‚在 甚至当巴顿家的这位新丁
儿的第一声啼哭应该在空气中 那里！‛护士说⃞ 剪短了头发，并将那稀疏的头
飘荡着消毒液气味的医院里发 巴顿先生顺着她手指的方 发染成不自然的黑色，把胡子
出⃞因此，当年轻的罗杰·巴 向看过去，看到了如下场景： 刮得干干净净，穿上裁缝为其
顿先生和他的妻子在 1860 年 用宽大的白色毛毯包裹着⃝被 量身定做的小男孩样式的衣
的一个夏日决定让他们的第一 勉强塞在一个摇篮里的，是一 服，巴顿先生还是无法忽视这
个孩子在医院出生时，他们已 个显然已近 70 岁的老头；他 样一个事实：他的第一个孩子
经领先潮流整整 50 年⃞ 稀稀疏疏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长得实在不太像样⃞尽管佝偻
在那个神圣的 9 月的一个 从下巴上垂下的一缕长长的烟 着背，本杰明·巴顿——他们
清晨，巴顿先生 6 点就忐忑不 灰色胡须，在从窗外吹进的微 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仍有
安地起了床，将自己的穿戴打 风中飘荡着，显得十分荒谬可 1.7 米高⃞他的眉毛即使已修
理得无懈可击，然后匆匆穿过 笑⃞他用暗淡无光的眼睛看着 理过并染过色，仍无法提亮下
巴尔的摩的大街小巷，直奔医 巴顿先生，眼中深藏着疑惑⃞ 面那双暗淡无光⃝无精打采的
院⃞他急于知道在夜色的怀抱 巴顿先生的额头上冒着冷 眼睛⃞
中，一个新生命是否已经诞 汗⃞他闭上双眼，又睁开，再 但巴顿先生还是坚持认
生⃞ 次打量眼前的景象⃞没错，他 为，本杰明既是个婴儿，就该
在这家专为名媛绅士服务 正盯着一个 70 岁的男人—— 像个婴儿的样子⃞起初，他声
的私人医院的 2 楼大厅里，他 一个 70 岁的婴儿，双脚悬挂 称，如果本杰明不肯喝热牛
看到一名护士正端着脸盆向他 在他本应安睡其中的摇篮的两 奶，那就什么东西也别吃了；
走来，于是说道：‚我是巴顿 边⃞ 但最终他还是让了步，同意让
先生，‛他试着让自己的发音 老人一脸平静，挨个将他 儿子吃面包⃝黄油甚至燕麦
保持清晰，‚我想看看我的 们打量了一番，然后用老年人 片⃞一天，巴顿先生给本杰明
——‛‚哐啷！‛盆子摔在了地 沙哑的声音说起话来⃞‚你是 带回来一个拨浪鼓，并明确吩
上，朝楼梯滚去，然后沿着楼 我父亲吗？‛他问道⃞巴顿先 咐他要‚好好玩‛⃞老人只好
梯一路哐啷哐啷地往下滚，仿 生和护士猛然受惊，差点跳了 一脸厌倦地接过来⃞那一整
佛也感受到巴顿先生引起的恐 起来⃞ 天，时不时地可以听到他顺从
慌⃞ ‚以上帝的名义，你从哪 地咚咚摇两下⃞
那名护士重新控制住自 里来？你到底是谁？‛巴顿先 刚开始，巴顿先生家的这
己，低声答道：‚那么，请跟 生发疯似的喊了起来⃞‚我无 件事在巴尔的摩引起了巨大轰
我走吧，巴顿先生⃞‛ 法准确地告诉你我是谁，‛那 动⃞不过，这件不幸之事到底
巴顿先生拖着步子走在护 个沙哑的声音不满地答道， 会给巴顿先生及其家族的社会
士身后⃞在长长的走廊的尽头 ‚因为我才出生几个小时，但 地位带来多大损害还很难说，
是一间不断传出各种号哭声的 我一定姓巴顿⃞‛ 因为随着内战爆发，市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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