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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文· ྸღಆ                                                                                                                                                                                      59

            出生成长于霹雳州班台渔村小镇,留学台湾,曾在农牧渔业打混经年。
            喜欢文字的恬静美好,坚信它温柔的力量,可以稳住自己。













                                                                                                                         我从未 对护士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帮                        三,有时会凶眼瞪人。

                                                                                                                     母亲拆 卸导管而心生怨怼,反而在等 待                             入夜的病房既热且闷,我站在门外观
                                                                                                                     的空档,帮忙中心打扫、消毒桌椅,还有                          望了一阵子,确认母亲没有再动,像是真

                                                                                                                     丢垃圾。                                        的睡着了,才走下楼梯,每次都会忍不住
                                                                                                                         其实带有私心,我做这些事,无非是                        流泪。

                                                                                                                     要护士把这些小恩小惠看进眼里,然 后                              有一晚从洗肾中心回医院的路上,母

                                                                                                                     对母亲好一些。毕竟母亲是中风病人,半                          亲问我:我们要回家了吗?
                                                                                                                     身瘫痪,这个半津贴洗肾中心的位子,是                              不是。是要把你载回医院。但我说不
                                                                                                                     我求来的。每次带母亲去洗肾,都要放一                          出口。

                                                                                                                     个小 枕头在她胸口,其中一 个尖角要对                             我握着她的手,说:“我们不要回去,

                                                                                                                     准她的鼻梁,当她鼻子痒的时候,便可左                          今晚去游车河好吗? ”母亲点点头,不一
                                                                                                                     右摇头,藉由和枕头尖角的摩擦止痒。                           会儿整个身体斜去一边,挂在安全带上,

                                                                                                                         我还交待她,不要给护士添麻烦,肚                        呼噜噜的睡着了。
                                                                                                                     子饿了口渴了就等我,我去去就回来,不                              我开车沿着滨海公路,不晓得来来回

                                                                                                                     会走远的。                                       回转了几圈,窗外的灯光车影,天上的月
                                                                                                                         于 是,每 次 坐 着 轮椅从 洗肾 中心 出                 亮,已是我很久未曾注视过的人间了。母

                                                                                                                     来,母亲总会开心的说:要回家了。                            亲生 病我亦 病,日日仿佛只 身在 行走的
                                         ๦ ট֥ ྜྷ ڞ                                                                        有时母亲生病入院,时间一到,还得                        地狱徘徊。


                                                                                                                     跟院方请假 外出,填写表格戴上蓝色塑                              把母亲送回医院,已是晚间十点多。
                               ෲ၂ਫ਼ ׻ ᄝඤ đପ હ ν ྏ ֥ Ϝ ሱ ࠭ ࢌ ۳ ໡ b
                                                                                                                     料 手环,往 洗肾 中心报到,一次 都 不 能                     我们离开了那么久,护士都没过问。
                       ෲ၂ ק ҂ ࠺ ֤ ଛ ሰ ᄻ Ⴕ ၂ ؍ ᄝ ७ ଴ ರ ሰ ৚ ၤ ԛ ಀ֥ڄ ࣟ b
                                                                                                                     少。                                              她一路都在睡,那么安心的把自己交
                                                                                                                         医院 和 洗肾 中心有些 远,中午 母 亲                   给我。她一定不记得母子曾有一段在苦难

              把母亲从洗肾中心载出来,往往已过                         晚上八点结束。而母亲,都是最后一个离                                            离开医 院,再 把 她 放 妥 在 病床 时,已 经                  日子里逸出去的风景。人生实难,幸福过
          了晚上八点半。                                      开中心的病人。彼时,中心的招牌亮起,                                            是晚上九点半了。为她擦拭,换一套新的                          得小心翼翼。正如母亲常说的,当你把幸

              洗肾中心每天有三个洗肾班次,我安                         半个铁闸门已拉下,远远看去,母亲像是                                            病服,喂一杯美禄吃两片梳打饼,之后哄                          福说出来时,它就会消失不见,但我怎么
          排母亲在最后一班,从下午四点开始,到                           唯一一个留校的学生,可怜又孤单。                                              她入睡。此时,不耐烦的警卫总是催促再                          能忘记彼此偷偷走过的这一段幸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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