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9 - 弘一大師傳_電子書

對我而言，還有障礙。要出家呢，也得像個樣。出家人要持二百五

十戒哩。苦行僧，還有更多的『單行戒』。嚴格地說，要出家，便
要對得起那一身袈裟。因此，我目前只打算做居士。茹素、念佛、

看經……」

「照這樣說，你將拋棄我們遁入空門了？還有誠子，誠子如何處
置？」

提到誠子，叔同微微一怔。

「這個問題，我還在想。然而這也不是問題，我還沒有出家
哩。」

「即使如此，對誠子，對朋友，都是寡情！戒，戒什麼？何必如

此刻薄自己？──居士大約也有『戒』囉？」

叔同點點頭：「只要學佛，便要持戒。」

丏尊覺得他的朋友竟為了信教，沒有為自己的情感留下一席地
而煩惱。於是大聲說：「叔同！你這樣做居士還不徹底，索性出家

做和尚多爽快！何必拉藤扯葛的做什麼居士？」

叔同看丏尊頭上青筋暴起，兩眼發紅，不由得動了情感，眼裡

也覺得潤濕了。

「出家做和尚──現在還有障礙！」叔同重複他剛纔說的話。但

他心裡卻爽快地答覆丏尊：「居士是在家的和尚，出家正是我最後
的目的！丏尊啊，正給你不幸而言中了！」可是，他沒有說出口，
怕傷了那顆沉重的心。

他也覺得，他一去，第一個是丏尊受不了，即使強忍住內心的
情緒，也是柔腸寸斷。然而，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可想了，世間的

葛藤太多，斬不斷，理還亂；還有誠子，是他更大的牽絆，對這種
與生命、思想，有血肉關係的人，都要付出更大的力量。他想，要

出家，便不能庸庸俗俗，去做個庸僧，招搖撞騙，沽名釣譽，離經
背道地污辱了佛門。他要做和尚必得一分一寸都是和尚。

「你想想？」良久，丏尊搖晃著映在牆上的身影。「到杭州六年
了，你要掛冠而去，何止一次？」

「大約有三四次。」叔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