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0 - 弘一大師傳_電子書

「前幾次，看我們深摯的友情份上，你都留下來了。比這裡更高

的教席職位，你沒有走，難道這一次，不能看我的老臉，再留下來
嗎？」

叔同回想到過去，南京高等師範的校長苦苦地聘他擔任音樂教
席，那種求賢若渴的虔誠感動了他。他把聘書接下來了，誠子也贊
成他換換地方。但是，丏尊那一關，他竟沒有通過。為了這，丏尊

哭喪著臉苦說他，逼他。「叔同！你不能走！這裡那裡還不是一

樣；請看看這一張黃臉吧，我相信，你不忍拂我，聘書退還他們吧
──難道我們的友情抵不上那一張教席的聘書嗎？難道這裡你的心
愛的學生們，你的舊朋友們都不能拖住你嗎？……」

三番五次的苦勸苦逼，聲嘶力竭地勸他，那怕是一學期都好。

叔同終於留下來了。老實說，丏尊那一關，是世間至深至厚友

情的力，甚至比「愛」底力更難擋，使他不忍絕情捨此他去。

這一次，又面臨他底抉擇了。

「丏尊！」叔同終於帶著悲哀的，傷感的聲調說：「這回可不同
以往的事了！以前，只是世間的名位逐鹿，那時，我走不走，都不

足以跟現在比。──現在，我是投奔一個……」

「空門！空門！空！空！空！」

丏尊幾乎帶著哭聲。「空門，是的。世間無不散的筵席。丏

尊，人遲早要死。入空門，我們好修得永生不朽的法侶，這不比世
間短短幾十寒暑的友情，更能滿足你我的至性？」

「我深悔從前不該留你，留你在杭州，賣給空門！叔同，如果你
從前走了，也許今天不會遁入空門！」丏尊沒有理會剛才的話。

「因緣很複雜，丏尊！這就難講了。我們還是建立個道友的情份
吧。我不出家呢，你要常來廟上看我；萬一我出了家，還得你護我

的法哩。只要你閒著，都可以到我的寺院來。我們一炷馨香，一碗
清茶敘舊。」

「誠子呢？怎麼辦！」

「人總要死的，丏尊。嗚呼人生如朝露！從佛眼看人類的社會，

是極其可憫。雖然，肉眼看人生，並不可笑，也不可憫。但是那一
剎那，你看破了，一切問題都會解決──將來我要真的出家，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