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5 - 弘一大師傳_電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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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再度建立了二度精神上的藝術碑銘,使世間的藝術,與出世間的
藝術揉合成一片,成為一代「弘一大師」。
一九二七年(民國十六年)的冬天,他從杭州又回到永嘉城下
寮──慶福寺,越過一九二八年的春寒(由於弘公的體質不適於酷
寒,所以每至嚴冬,便遷單到較南地區),到春雪化盡,初夏在柳
色蔥鬱中到來,他便選定溫州近郊的大羅山一處空地,行「誅茆宴
坐」(註),趺坐中仍以念佛為主。因此,在大羅山,坐化了炎炎
盛夏,直到九月初,又為《護生畫集》的編印,再從溫州經水路到
上海,這次依舊住在豐子愷家。
在我們後來人也許要詫異,李叔同先生與豐子愷的師生情感究
竟到什麼程度,當他出家後,每次去上海,常常到江灣豐家落腳?
後來人便要回到那個時代,並且體會一下那個時代中畫家豐子愷的
情境,便可瞭解,他們的關係是建立在「親情」(豐少年失父,師
對他既賞識,又愛護)、「師情」(弘公是豐成名於畫界的引路
人)、「友情」(弘公對豐則以小朋友相待)的三重深度上。另
外,還加上弘公明鏡的胸懷,坦蕩的品性,視萬物如畫圖的生活態
度,這都使子愷敬之如神明,愛之如父兄。
所以,在豐子愷家,如同在自己廟上一般。
「呃,子愷!今天少弄點菜啊!」弘公常常這樣交代他的學生,
一來怕豐子愷為他花錢,二來是天性中便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操。
「唔,法師。」豐總是這樣回答老師。(自叔同先生出家後,他
便改稱弘公為「法師」了,但在人前則稱他的老師為「李叔同先
生」,或「弘一法師」,當一九四二年弘公圓寂之後,豐子愷便改
稱他的老師為「先師」了!)
從耳聞目濡的薰習中,他逐漸浸染了許多弘一大師的小動作和
生活方式。
比如說,弘公聲調低而緩,豐子愷先生的聲調也低緩了。
弘公常年是一襲越洗越白的大袍,而豐子愷也以布衣布鞋為伍
了。
弘公是經常無言(念佛),一坐半日,豐子愷也常常獨處半日
而無言。